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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34.net,紫贝壳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她用手蒙住了脸,倒进沙发里,彷佛听到了四面八方对她的指责,看到伯南、陶思贤等人得意的笑脸,哈哈!许姸青!你以为你是个多么高尚的人物!你不过是他生活中的消遣品而已她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身子挺得直直的。

    不,不,梦轩,不是的!从没有人像你这样爱我!这样了解我!这样深深的迈进我的心灵深处!我不是你的玩物,不是!

    不是!不是!她用手堵住嘴,啜泣起来,梦轩,我们相爱,人们相爱为什么是过失?为什么?

    许久之后,姸青仍然沉坐在那沙发里“别蜷在沙发里哭啊,哈哈!”她是蜷在沙发里哭,她是一朵飘在大?锏男x饨腔ǎ缫衙允r朔较颉涡涡腋迷趺窗炷兀磕阏姘愕钠拮佣克歉鲂∶廊耍锹穑肯财罚客嫖铮课遥坎唬〔唬∶涡肷砭仿危浜勾佣钌厦傲顺隼矗涡愕美矗乙悖曳羌悴豢桑难酃饴涞降缁盎稀业牡缁昂怕胧嵌嗌伲康缁昂怕氩旧嫌校粤耍谡舛∶涡也还芰耍乙悖?br>

    她拨了电话号码,拨到梦轩的家里。对面的铃声敲击在她的心上,她紧张而慌乱,有人接电话了,是个女人!是她吗?是他的妻子吗?她口吃的说:“请──请──夏先生听电话。”

    听筒那边有很多的人声,杂着孩子的笑声,似乎非常热闹。接电话的女人扬着声音在喊:“妹夫呀!你的电话,是个美丽的声音呢!”

    妹夫?那么,是陶思贤的太太接的电话,陶思贤夫妇在他们家里?她听到那个女人尖锐的句子:“这可不是步步高升了?居然打到家里来要人了呢!”

    梦轩接起了听筒,声音急促而冷淡:“喂,那一位?”

    “梦轩,”她的手发着抖,声音也发着抖:“你马上来好吗?我要见你!”

    “有什么事?你病了?”梦轩不安的语气。

    “不,没有,只是我要见你。”

    “我明天来,今晚不行。”梦轩的声音十分勉强,显然有所顾忌。

    “梦轩”她急急的喊,几乎是哀求的:“请你”“我说不行,我有事!”梦轩打断了她,有些不满的说:“你不该打电话到这里来。”

    姸青咬紧嘴唇,颤抖的手再也握不牢听筒,一句话也没再说,她把听筒放回电话机上,像发疟疾似的浑身寒战。蜷在沙发上,她抖得十分厉害,牙齿和牙齿都打着战。是的,她没有资格打电话到那边去,她也没有资格要梦轩到这儿来,他也不要来,他有个美满的家庭是的,是的,是的,她不该打电话到那边去,她不该!她不该!她不该!她是自取其侮!她胸中的血液翻腾上涌,脑中像有一百个炸弹在陆续爆炸,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她直着喉咙喊:“吴妈!吴妈!”

    吴妈匆匆忙忙的跑出来,姸青的脸色使她吓呆了,惊慌的冲过来,她扶住了姸青,问:“你怎么了?小姐?”

    “我要出去,”姸青喘息着:“我马上要出去!”

    “现在吗?”吴妈诧异的瞪着她:“你生病了,小姐,你的手冷得像冰一样!你现在不能出去,已经快十点钟了。”

    “我要出去,你别管我!”姸青说,立即打电话叫了一部计程车。“我出去之后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小姐?”吴妈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你是真的生病了!你一定在发烧!”

    “我没有!”姸青向门口走去,她的步伐歪斜而不稳:“告诉他我走了!告诉他我不再回来了!告诉他”她的嘴唇颤抖:“我不破坏他的幸福家庭!”

    “小姐!你不能走!小姐!”吴妈追到大门口来,焦灼的喊着,她不敢拦阻姸青,医生曾经警告过不能违拗她。“小姐,这么晚了,你到那里去呀?”

    姸青钻进了计程车,吴妈徒劳的在大门口跳着脚,车子绝尘而去了,留下一股烟尘。吴妈呆站在门口,眼睁睁的望着那条长长的柏油路,嘴里反反覆覆的喃喃自语:“我的好小姐呀!我的好小姐呀!我的好小姐呀!”

    梦轩接到姸青电话的时候,正是心中最烦恼的时候,陶思贤又来了,开口就是十万元!正像梦轩所预料的,这成了一个无底洞,他讨厌陶思贤那胸有成竹的笑容,讨厌他假意的恭维,但是,他却不能不敷衍他。这天早上,张经理曾经把最近几个月的帐册捧来和他研究,吞吞吐吐的暗示梦轩私人透支了过多的款项,使得公司不得不放弃几笔生意。他正在火头上,陶思贤又来要钱!事业,家庭,和爱情,成为互相抵触的三件事,而他的生命就建筑在这三件事上!几个月来,他所面临的重重问题,和重重矛盾,使他的神经紧张得即将崩溃!

    姸青的电话来的时候,陶思贤脸上立即掠过一个得意的笑,雅婵尖声的叫嚷着,显然刺激了美婵的安宁。这使梦轩愤怒而不安,他生陶思贤的气,他生雅婵的气,他也气姸青多此一举,好好的打什么电话?更给别人破坏的把柄!在气愤、沮丧、和仓促之中,他没有考虑到姸青的心理状况。但是,当姸青猝然的挂断了电话,他立即觉得不对了,一连“喂”了好几声,他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当时的第一个冲动,是再打过去。可是,他接触到陶思贤的眼光,又接触到美婵窥探而忧愁的眸子,他放下了电话,等一会儿吧,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打电话给她,再向她解释。

    深夜,当美婵和孩子们都睡了,他悄悄的披衣下床,拨了一个电话到馨园。铃响了很久,然后才有人来接,是心慌意乱的老吴妈:“夏先生,是你吗?不好了,你赶紧回来,我们小姐走了!”

    “什么?”梦轩心惊肉跳:“你说什么?”

    “小姐走掉了,”吴妈哭了起来:“她说她不再回来了,她说她不破坏你的幸福家庭!”

    “什么?吴妈?你怎么让她走?”梦轩大叫:“她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晚上十点多钟,她的脸色很难看,她很伤心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梦轩抛下了听筒!慌乱的站起身来,不不,姸青,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能走到那里去?你对这个世界连一分一毫都不认识!离开我?姸青!你怎么这样傻?不!不!姸青!你一定误会了我!姸青!姸青!他匆忙的穿上衣服,冲出大门,感到如同万箭钻心,百脉翻腾。美婵被惊醒了,追到大门口来,她喊着说:“梦轩!半夜三更的,你到那里去?”

    “我有事!”梦轩头也不回的说,发动了汽车。车子如脱弦之箭,立即冲得老远老远。

    “他走了!”美婵把头靠在门框上,眼泪立即涌了上来“这样深更半夜,他还是要去找她!他心里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他会永远离开我了。”

    “妈妈!妈妈!”小枫也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摸到门口来:“你在做什么?妈妈?爸爸那里去了?”

    “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美婵说,猛然抱住小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枫,小枫,你没有爸爸了!”

    小枫呆愣愣的站着,大睁着她那不解人间忧愁的、无邪的眸子,望着这个她所不了解的世界。

    姸青没有地方可去。

    计程车离开了馨园,仓促中,她不加考虑的要司机开到台北车站,在她当时迷迷惘惘的思想里,是要离开台北,到任何一个小乡村里面去躲起来,躲开这段感情,躲开梦轩,躲开她的痛苦和欢乐。可是,当她站在台北车站的大厅里,仰望着那块火车时刻表的大牌子,她就眼花撩乱了。那么多的地名,陌生得不能再陌生,她要到何处去?什么地方可以接受她?可以让她安定下来?躲开!躲开!她躲得开梦轩,躲得开馨园,躲得开台北,但,如何躲开自己?而且,她是那样畏惧那些陌生的地名,她一直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小鸡,她不是一只能飞闯天下的鹰鹫!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地名都使她退缩,她不敢去!她什么地方也不敢去!

    在候车室里,她呆呆的坐了一个多小时,神志一直是迷迷惘惘的。她无法集中自己的思想,无法安排自己的去向,甚至,到了最后,她竟不太确知自己要做什么。夜慢慢的深了,火车站的警员不住来来回回的在她面前走动,对她投以好奇和研究的眼光。这眼光终于使她坐不下去了,她一向就害怕别人注意她。站起身来,她像梦游般离开了台北车站,走向那灯光灿然的大街。

    穿过大街,一条又一条,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但是,市区的灯光逐渐减少了,商店纷纷打烊,关起了铁栅和木板门,霓虹灯暗灭无光,行人越来越少,街上只剩下偶然踏过去的一两辆空荡荡的三轮车,和几部仍在寻觅夜归客人的计程车。姸青疲倦了,每向前走一步都像是一件艰钜的工作,但她仍然机械化的迈着步子,疲倦,疲倦,疲倦说不出来有多疲倦,精神上的疲倦加上肉体上的疲倦,那些疲倦比一座山的份量还重,紧压在她每一根神经上。

    走到那里去呢?人生就是这样盲目的行走,你并不能确知那条路是你该走的,但是,一旦走错了,你这一生都无法弥补。她实在不想走了,她疲倦得要瘫痪,全盘的瘫痪。走到那里去呢?让我休息下来吧!让我休息下来吧!让我休息下来吧!同一时间,梦轩正在各处疯狂的找寻着姸青,她能到那里去呢?她无亲无友,是那样一个瑟缩的小动物,她能到什么地方去呢?他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最后,才灵机一动,想起去查问计程车行,那司机还记得把姸青送到火车站,这使梦轩的血液都冷了。火车站!难道她已离开了台北!追寻到火车站,他问不出结果来,没有一个卖票员能确定是不是有这样一个女人来买过票。终于,他的查询引起了那个警员的注意,带着几分好奇和关切,他问:“是个穿紫衣服的女人吗?”

    “是的!是的!”

    “瘦瘦的,有对大眼睛,很忧愁的样子?”

    “是的,就是她!”梦轩急急的说:“你看到了?”

    “她没有买票,也没上火车,在候车室坐了很久,然后就走了。”

    “走到那里去了?”

    警员耸了耸肩:“不知道。”

    这是最后得到的线索,梦轩驾着汽车,发疯一般的在大街小巷乱撞。姸青,你在那儿?姸青,你在那儿?忽然间,他煞住了车,脑子里闪过一个思想;程步云!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他像爱护自己的女儿一般爱护姸青,姸青也崇敬他,而且,他是最同情他们,也最关怀他们的朋友。如果姸青要找一个朋友家去住,唯一可能的人就是程步云!他缓缓的开着车子,路边有一个电话亭,他停下车,拨了一个电话到程步云家里。

    电话铃把已经睡熟的程步云惊醒了,睡梦迷糊的下了床,他拿起听筒,对面是梦轩焦灼的声音:“程伯伯?姸青有没有去你那儿?”

    “你说什么?”程步云的睡意仍浓:“姸青?”

    “是的,她走了,有没有到你那里去?”

    “姸青走了?”程步云吃了一惊,瞌睡虫全飞到窗外去了。

    “什么?怎么一回事?”

    “那么,她没去你那里了?”梦轩绝望的声音:“姸青一声不响的走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我伤了她的心,我太累了。她不该这样离去,她根本没地方可去!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我已经急得要发神经病了!”

    “慢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她吵架了?”

    “没有,但是我伤了她的心,我知道。她交代吴妈告诉我,说她不破坏我的幸福家庭!我的幸福根本握在她手里,她连这一点都不体会,她误会我我”梦轩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再说了,我要去找她!”

    “喂,喂,梦轩”程步云喊着,但是,梦轩已经挂断了电话。程步云望着电话发愣,好半天,才摸着沙发坐了下来。电话早已惊动了程太太,她披上衣服,追到客厅里来,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梦轩的电话,姸青出走了!”程步云说。

    “姸青!”程太太惊呼了一声,她是那样的喜欢姸青,那个清清秀秀,不沾一点人间烟火味的小女孩,那样沉静温柔,那样与世无争!在目前的社会里,这种典型的女孩何处可寻?

    “一定是梦轩欺侮了她!”她直觉的说。

    “梦轩不会欺侮她,”程步云说:“梦轩爱她爱得发疯,怎么还会欺侮她?只是他们目前的情况太难处,两个人的滋味都不好受,姸青并不是个没有自尊心的女孩子,她的感情又过分纤细和脆弱”

    “我早就说过,”程太太不平的嚷着:“梦轩根本不该和她同居,他应该干脆和美婵离婚,跟姸青正式结婚!这样的情况本来就太委屈姸青了”

    “如果和美婵离婚,岂不太委屈美婵了?”程步云打断了妻子的话:“梦轩会弄得这么痛苦,就因为他本性善良,因为他还有良心,许多时候,良心也是人的负担!他无法摔掉美婵,他知道美婵需要他”

    “那么,他当初何必招惹姸青呢?”

    “别这么说,太太,”程步云深深的注视着妻子:“记得我们相遇的时候,那种无法抵御的、强烈的彼此吸引吗?我们都懂得爱情,别责备爱情!何况,姸青几乎死在范伯南手上,难道你嫁了一个混蛋,就必须跟这个混蛋生活一辈子吗?姸青是被梦轩从死神手里救回来的,他们彼此需要,姸青离开梦轩也活不了的。而梦轩,既不忍抛弃美婵,他除了和姸青同居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这”程太太为之结舌,半天才叹了口气说:“老天何苦安排这样的相遇和相恋呢!”

    “这就是人生哩,”程步云感慨万千:“欢乐和痛苦经常是并存的,上帝造人,造了欢笑,也造了眼泪呀!”

    “唉!”程太太又叹了口气:“他们是不该试凄的,他们都是好人”

    “或者,好人比坏人更容易试凄,因为他们有一颗太容易感动的心!”

    “你要抹杀是非了!”

    “什么是‘是非’?是非是人定的,在冥冥中,应该有一个更公正的是非标准!傍人类做更公正的裁判!人的是非往往是可笑的,他们会判定姸青的‘非’,她是个家庭的破坏者!会判定梦轩的‘非’,他有那么好的妻子还移情别恋!但是,陶思贤和范伯南这种人,倒未见得有什么大的‘非’。以前,我们认为三妻四妾是理所当然的‘是’,现在认为是理所当然的‘非’,以前认为包小脚是理所当然的‘是’,现在也是理所当然的‘非’,是非全是人为的”

    程步云的“是非”之论还没有说完,门铃蓦然间响了起来,他从沙发上跳起身,说:“准是梦轩!”

    走到大门口,他打开了大门,出乎意料之外的,门外并不是梦轩,而是满身疲倦,满怀怆恻和无奈的姸青!斜靠在门边的水泥柱子上,她已经累得几乎要倒下去,睁着一对大而无神的、楚楚可怜的眸子,她静静的望着程步云,薄薄的嘴唇带着柔弱的颤栗,她轻轻的说:“程伯伯,稳櫎─没有地方可去,稳櫎─累了。”

    说完,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像一张白纸。程步云立即扶住了她,大声的喊着太太,他们把她扶进了屋里,让她躺倒在沙发上。她的神情惨淡,眼睛无力的合着,手脚冰冷而呼吸柔弱。程步云马上打电话去请他所熟悉的医生,一面倒了一小杯白兰地,灌进她的嘴里,希望酒能够振作她的精神。程太太用冷毛巾压在她的额上,不住的低声呼唤她。酒和冷毛巾似乎发生了作用,她张开了眼睛,孤独、无助、而迷惘的看看程步云夫妇,解释似的说:“稳櫎─不能不来,稳櫎─太累了,稳櫎─要休息一下。”

    “是的,是的,我的好孩子!”程太太含着满眶眼泪,一叠连声的说,把她的头揽在她宽阔而温暖的胸前。“我们知道,我们什么都知道,你是太累了,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这儿和你的家一样。”

    梦轩在清晨时分回到了馨园,他已经完全陷在绝望里,整整一夜,他查过了每一家旅舍,跑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他找不到姸青。回到馨园,他存着一个万一的想法,希望她会自动回去了。但是,她并没有回去,哭得眼睛肿肿的吴妈却给了他另外一个消息:“程先生打过电话来,要你马上打过去!”

    他马上拨了电话,对面,程步云用低低的声音说:“你最好马上来,姸青在我这儿!”

    “是吗?”他喜极而呼:“她好吗?她没事吧?”

    “你来吧!她很软弱,医生刚给她打过针。”

    “我马上来!”

    抛下了电话,他回身就跑,吴妈喘着气追了过来,拉着他的衣服,急急的问:“是小姐有消息了吗?”

    “是的,是的,她在程先生那儿!”

    “哦,好菩萨!”吴妈把头转开,满眼眶的泪水,喃喃的喊:“老天是有眼睛的,老天毕竟是有眼睛的!好菩萨!我的好菩萨小姐呀!”在她喜悦的神志中,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要叫好菩萨还是叫好小姐了,竟糊里糊涂的冒出一句“好菩萨小姐”来。

    梦轩赶到了程步云家里,这一对热情而好心的老夫妻忙了一夜都没有睡,把梦轩迎进客厅,程步云把手放在梦轩的肩上,安慰的说:“别担心,她来的时候情况很坏,我们请了医生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现在已经睡着了。医生说必须避免刺激她,否则她有旧病按发的可能,而且,她身体的底子太差。”

    “她很严重是不是?”梦轩敏感的问,他的脸色比姸青好不了多少,眼睛里布满了红丝。

    “不要紧张,她没事了,只是很疲倦,”程太太叹口气说:“她走了很多路,几乎走了半个台北市,她是走到我们家门口来的!”

    梦轩闭上眼睛,紧蹙了一下眉头,姸青!你多么傻!他的心像被撒下一万支针,说不出来有多么疼。

    “她在那里?我去看她!”他说。

    “你何不坐一坐,休息一下?她现在睡得很好,你最好别吵醒她。”程步云说。

    “我不吵醒她,我只要坐在她身边。”梦轩固执的说。

    “好吧!在这儿!”程步云带他走了进去,那是一间小巧的卧室,原是程步云夫妇为他们要归国的小女儿准备的,但那女儿一直迟迟不归,最近竟来信宣布订婚,说是不回来了。

    孩子们的羽毛已经丰满,做父母的也管不着了,世间几个儿女能够体谅父母像父母体谅他们一般?

    梦轩走了进去,姸青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密密的垂着,脸色那样苍白,显得睫毛就特别的黑。梦轩拉了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坐了下来。他就这样坐着凝视她,深深的望着那张沉睡的脸庞。程步云悄悄的退了出去,为他们合上了房门。让他们静静的在一起吧,这两颗相爱的,受着磨难的心!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姸青醒了,闪动着睫毛,她在没有张开眼睛以前,已有某种第六感透过了她的神经,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慢慢的扬起睫毛,她眼前浮动着一张脸庞,是一个水中的倒影,是一团凝聚的雾气,是一个破碎了又聚?吹拿巍难劬φ龃罅耍簿驳耐耪庹帕撑樱105南贫齑剑偷偷那峄搅艘簧?br>

    “梦轩。”

    梦轩俯下身子,他说不出话来,喉咙紧逼而僵硬。他轻轻的用手抚模着她的面颊,身子滑到她的床前,在她枕边跪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他只是用两只手捧着她的脸,眼睛深深深深的注视着她。她的手抬了起来,压在他的手上,他们就这样彼此注视着。然后,当他终于脑控制自己的声音了,他才试着对她勉强的微笑,低声的说:“原谅我,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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