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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的位置)。显然凿昴不大会说话,也可能因为紧张的缘故,他曾告诉我这是首次出征,自然这样的场面会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也许他没认出我来,直到逵戊珥坐下,他才吃惊地看看我,但很快把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我们有共同利益?”黎老伯说,“显然没什么好谈的,不过你要现在放了凿老将军他们,便不会后悔莽撞闯来打乱我们的谈话。”

    “不好意思,我还不明白你说的后悔是指哪一件,至于你们谈了些什么,我洗耳恭听,”逵戊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牛过去重新给他斟满。“洗耳恭听,”他重复说最后四个字,看看凿昴,又看看黎老伯。

    “好吧!我们先来谈谈,如果你放了凿将军他们四位,要让你和你这帮随从平安离开的话,我们需要向你开出什么条件?那时再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你就简单多了,”黎老伯也笑着说。仿佛他们都在闲聊,而要我仔细听才明白话里的意思,我的肚子又在隐隐疼痛。

    “看来真是茶逢知己千杯少,”  逵戊珥摇头晃脑,“难得能与和我想到一块儿的朋友相遇!都打算在对方身上占到更多好处。想买东西,还要卖家付钱,这样的事情我也朝思暮想呢!不过我可没那么贪心,现在虽然我是卖家,卖价也不会狠到二位买主承受不起的地步,其实更简单。”

    “什么?”凿昴终于说出两个字。

    “秘符,”逵戊珥说,“想你也应该明白,我并不希求你能出更高的价钱买回你这位可怜兮兮、没精打采的父亲,”说着他扭头看看风帽下的凿雍,叹口气道,“我也担心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值不了这点儿钱,所以呢?二位也别讨价还价,我把另外三个搭上,算是买赠吧!很便宜了。”凿昴怒目圆睁,肃地站起来,但很快他又忍着屈辱冷静地坐回去。凿雍始终一动不动,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牢房里的那个人。

    “我这儿真没有你要的这个东西,”凿昴说,语气上似乎不想再和这个巧言令色的大汉耗下去,“或许我可以用另外一样东西赎回我父亲,”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玩意儿。

    逵戊珥看看凿昴手里的东西,失望地说,“或许能值你父亲一个手指头的价儿,但我只卖整体,不卖部分。看来谈判是应该结束了,接着会很血腥,二位准备插好翅膀吧!免得到时候飞不出去。”

    “对,如你所愿,谈判结束了,”凿昴说。

    逵戊珥说时迟那时快,抄起之前放在右边凳子上的帽子朝大牛面门砸来。扑通一声,大牛仰面倒地,脸被砸得血肉模糊。帽子滚到了黎老伯后面,差不多靠近我们的位置。原来他的帽子里暗藏了很重的铁块,以作防身之用。

    “大牛!”黎老伯喊着,想伸手夺他面前的刀,逵戊珥迅速抢在手里,对准朝他左方扑来的凿昴劈面就砍,幸好凿昴往后闪避得快,可他立即把刀狠狠扎进与凿昴一起拥来的助手肚子里,那助手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随着他拔刀的力扑倒在凳子上,连同凳子一起摔到桌子底下,鲜血从桌下喷涌出来。这变故发生得太快,我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等逵戊珥的助手——那些押着我们的人想要过去帮忙的时候,战斗结束了,地上便多了两具尸体。从始至终,逵戊珥都坐在凳子上没站起来,但显然他也没法把左手从桌面移开。只好大笑着喊道:“就这点伎俩吗?”

    凿昴、黎老伯和剩下的两个助手已经离他远远的,使他下不了手的距离,四人想要跑过来夺我们,逵戊珥既然不能把手从桌面移开,就想连同桌子一起移动过来,但这下他才发现桌子是牢牢固定在地面的。而他的那些手下的刀在进门前便扔到门外的墙角了,根本无法抵挡过来抢夺人质的凿昴四人。说时迟那时快,许是外面的人听到打斗,五个壮汉一起挤进门来,还没站稳,被凿昴抡起桌旁的铁罐子猛扔过去,由于门比较窄,他们挤进来时只能排成纵队,因此罐子砸中第一个进门的,五人便叠罗汉似的一个压一个倒出去,想再站起攻进来时,屋外周围响起更为剧烈的战斗声,五人齐齐往外跑,根本顾不了里面,赤手空拳的那些手下用手狠狠掐着我们的颈子,示意四人别妄动。尽管如此,黎老伯和凿昴还是大大叹了口气说:“总算来了。”

    这些转变没使逵戊珥有丝毫紧张感,他扫视着屋子里的人笑道:“买卖还得算数,”逵戊珥迅速朝我们进攻,那些手下便将我们三人往逵戊珥推去,自己朝门外跑了。我最先被推到他跟前,喊叫着,捂着肚子滚到地下时,刚好逵戊珥的刀砍到我之前站立的位置。其实不是我反应比刀快,而是肚子痛得难以忍受,我凑巧逃过一死。他再要朝地上再补一刀,只听得当啷的声音,另一把刀架住在半空。是马大爷出现在我们面前,挡住了这刀。我迅速滚到边上,忍着痛站起来。

    “你——”逵戊珥惊奇地看着马大爷,“出卖我。”

    “我没出卖你,因为我们从来不同路,”马大爷说,啪啦打掉还在云里雾里的逵戊珥右手的刀,把刀尖抵到他的胸口上说:“结束了,”正在这时,有人飞跑进来向马大爷汇报:“外面的都搞定了,五百人全部拿下。”

    “好,好,快联系飞鸡爷爷他们,”马大爷高兴地回答,就把刀往逵戊珥心口里刺。那人飞跑出去。

    “马阳兄,”就在凿昴喊出口的那会儿,马大爷侧倒下去,而他的胸口稳稳地插着自己的刀尖,那刀已经断了,刀柄还紧紧握在自己手上。原来逵戊珥不但没有闪避,他还拽着马大爷的刀背顺着马大爷的力往自己胸口里推。刀扎进去很深,但没流血,逵戊珥也毫无受伤的感觉,就在马大爷目瞪口呆时,逵戊珥单臂折断插入他心口的刀尖,稳稳地回扎到马大爷胸口里。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谁也始料不及。

    逵戊珥看看门右侧的凿昴、黎老伯四人,又看看我和林秋,灰雀仔,然后回头看看身后的凿雍老将军,这老将军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裹紧风衣,戴着风帽,低垂着头,像睡着了似的。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眼睁睁看着马大爷倒下去。

    “为了我,你们真是耍尽手段,不计代价啊!”  逵戊珥哈哈大笑,“可又能拿我怎么样呢?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一次放倒五十个壮汉的经历吧!现在该轮到我血洗招魂台了,”话音刚落,只见门外昂首阔步走进来一人,对着逵戊珥大喊:“灵贼死期已到,还不投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凿雍老将军,不错,就是凿雍将军,因为我曾两次和他相遇。可是逵戊珥身后的凿雍将军呢?我估计逵戊珥和我一样也在狐疑。因为他除了回头看看,又看看眼前的凿将军,身子像木桩一样呆住了。

    凿雍大步流星地进来,逵戊珥后面那个凿雍也立即虎啸般吼到:“伏虎都得用尽奇伎,何况降服息灵,”说完,捆住他双手的绳子也应声而落,他从衣袖里抽出一根短棍,逵戊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们都没明白),他便口里念着咒语,把那棵短棍在逵戊珥的肩膀左上方画了个圈,然后狠狠将棍子扎进圈的中心,啪的一声,逵戊珥重重摔倒在地,肉身成泥,只剩一具散乱的骨架。“他死了”我们齐声叫喊出来。现在我们显然明白了,站在逵戊珥身后的——也就是前晚关在我们隔壁的人不是凿雍将军,那个肩膀左上的位置也是到监狱和他说话的人告诉他的。他把逵戊珥打倒后,迅速扯下带黑帽的披风,露出那熟悉的脸和长须,还有那身第一次见就穿着的袍子。他跑去紧紧抱住还没死的马大爷,这回我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叫着:“竖亥法师,竖亥法师,”然后朝他跑过去。林秋和黎老伯抱着已经离去的大牛哭得唏哩哗啦,凿雍父子俩守着另外一具尸体沉思,但很快大家都拥到马大爷跟前。

    “飞,飞鸡爷爷,”马大爷微弱地喊。

    “快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竖亥法师抱着他,但他没有那种用法力将人救活的本领,只能不断地说着鼓励的话。

    “马阳兄弟,”飞鸡爷爷老远便哭喊着跑来,他刚知道马大爷受伤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往武潭口赶,“我在这儿,乌院已也扫清了啊!”他从竖亥法师手中接过马大爷。

    “带领我的那帮兄弟,”马大爷说着,把一只玉指环递到飞鸡爷爷手里,便停止了呼吸。

    原本属于我们的灾难是怎么风云突变,使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反而把自己网在里面的呢?原来,马大爷前夜派密信把计划告诉了飞鸡爷爷,飞鸡爷爷带领乞丐兄弟黎明时分悄悄围住别山乌院,之后了凡和尚率众进入包围圈,将法事器物在院里摆放妥当。马大爷的三百兄弟自然没按他们预定的计划行事,而是埋伏在武潭口附近的密林深处,好将逵戊珥的部众尽数歼灭。密林安排妥当之后,为不使息灵王起疑,他去密会飞鸡爷爷,再进乌院见息灵王,告诉他已经按昨晚的计策安排停当。息灵王和手下便悠然等待乞丐们自投罗网。招魂台之战爆发的同时,飞鸡爷爷的乞丐兄弟也和息灵王的手下在别山乌院激烈厮杀,息灵王侥幸逃脱,乞丐们抓住了他的不少部从。虽然马大爷带领的兄弟在攻打逵戊珥的包围圈时伤亡惨重,但是逵戊珥这个息灵王的得力副将终于被拿下。

    这一切在竖亥法师他们对逵戊珥和息灵王的擒获计划中步步深入。凿雍故意落入逵戊珥的魔爪,再由眼线马阳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成竖亥法师,以便在凿昴与逵戊珥对父亲的谈判中伺机下手,法师知道只有用逵戊珥自己身上的安魂符才可能制服他。马大爷在得知逵戊珥的安魂符是在左后肩之后,他偷偷到地牢去告诉竖亥法师,夜里去地牢的便是马阳。我们的出现完全在他们计划之外,所以没等到凿昴约见,逵戊珥便要提前找上门去,凿昴诸人只得见机行事把逵戊珥先行处理掉。而黎老伯的出现也是改变计划的原因之一,其导火线却是我在包子店用出的那块金子,不是它,林秋也不会被逵戊珥抓住。透露黎老伯的消息,是在他得知马阳是自己一边的眼线之后,因为黎老伯在出发前告诉他,如有不测,当遇到有人抓捞裤腿上的破洞,是释放救他的信号,他便可以把黎老伯和凿将军相见的事情说出来。

    正如在废墟前黎老伯和我说的那样,金子给庄里带来的不安在我离开之后更加剧了,庄里人的言论也明显暴露出对那些金子的觊觎之心,言语间流出诸如“金子既然在祠堂挖到的,也应该有我一份,”“凭什么又要把它封存起来,而让我们饥寒交迫地度过余冬,难道不能提前使用吗?”“谁都有权利分配那些财物,为什么只给一个人管理,难道他就没有把金子据为己有的想法?”“如果把金子分给各家,让各家去建房买粮买物,不是重建家园更好的方法吗?”等等,接着他发现有人勾结起来打那些金子的主意,阴影很快笼罩龙涎庄。黎老伯明白金块上特有的符号,凿雍将军曾和他提起过尤占廷这个名字,并告诉黎老伯这名字只会带来毁灭,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来路不明的金子暗藏的凶险。他和几个年老的商议金子的处理办法,都赞同向凿雍征求意见。得知凿雍父子正往黑齿国送救济粮,我离开后不久,老人们便派林秋先行与凿雍父子取得联系,随后他也和大牛带上一罐金子上路了。

    可战斗结束,自始至终没有再发现那两颗人头,法师派人四处寻找也一无所获,最后鼓励着告诉我,想要明白同学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继续前行。当他得知人头是蚼蚏王送去给了凡住持的,明白角狼已经违背了誓约,不禁锁起眉头。但更令他担忧的是了凡他们不经意间说出的“洛泽”两个字,或许真是那些票据上的,但没人猜得到它有什么意义。

    “看来得求助老朋友啦!”法师对凿雍说,“派出雪巫,希望他尽快查查这洛泽到底什么来头。”

    “姜尚吗?”我问。

    “不,一个战后归隐的老将,现于四海五湖地经商,识闻广阔,查起来应该比我们容易,”  凿雍告诉我。

    我想到一个人,便震惊之余不敢下问。

    竖亥法师告诉了我另一件事情:姜尚历经艰险探听得知息灵王的秘密,要他离开讙头国回朝阳谷共商擒敌大计。才在中途绕道去看望多年不见的林允烈夫妇。和两夫妇半夜相见后的次日,姜尚又派婴勺传来密信,告诉他蚼蚏王的土蝼兵也在蓝凌隧道一带出没,或许是申虞公嗅到了什么。他会派兵在隧道出口接应,危急关头以婴勺的叫声为信号,这就是我们最初遭遇角狼时竖亥法师要学鸟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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