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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34.net,落英塔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那“大禅宗”三字像三把无形的巨锤,在诸人心底狠狠敲了一记,但闻“飕”“飕”连响锦袍老者纵身自暗处跃将出来,他的后面紧跟着满脸邪气的南荒五邪叟及数名疾服大汉。

    钱继原许是情绪激动过度,又脱口重复喊了一遍:“大禅宗,你老人家来得正是时候!”

    南荒五邪叟寒声道:“大禅宗?大禅宗在那儿?”

    话声里夹杂着一丝颤抖的音调,似乎压抑不住心中的紧张。

    锦袍老者望了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苏白风一眼,指挥手下道:“快!快将姓苏的抬到邻室去!”

    两名疾服汉子诺应一声迅速把苏白风抬走。

    绻缩在室内一角的赵嘉玲恸呼一声喊道:“苏大哥苏大哥”

    她挣扎着自墙角爬起,直冲而前,锦袍老者冷笑一声,伸手虚空一按头上舵石“拍”一响,立刻有二面坚厚的石板自两侧石壁上横冲而出,在赵嘉玲未及冲出之前,业已紧紧合闭,挡在她的面前。

    二扇石板闭事之后,登时将石室分隔为二。

    钱继原瞧得心惊不已,暗忖:“此地果然机关重重,有幸我方才不曾莽撞行动,否则误触机关,失足误事,可虑的是,苏白风苏兄中了锦袍老者一掌,眼下生死不明,不知又被他们抬到那里去了”

    耳际隐约传来石板后面赵嘉玲的恸哭嗟差泣声音,以及白楠的低声慰劝,钱继原内心不禁大见紊乱,却是无计可施。

    南荒五邪叟等了许久未见大禅宗出现,阴笑道:“姓钱的小子,你又信口胡扯了,你说,大禅宗在那儿!”

    钱继原瞠目无话以对,蓦地室中人影闪荡,一道清越的声音朗朗宣了一声佛号,缓缓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在此。”

    诸人眼前一花,一先一后走进二人,正是那仙气盎然的西域禅宗与赵夫人萧斐音。

    钱继原只觉心子激荡难以自己,刻前他眼观苏白风身遭危境,是以脱口喊出大禅宗之名,俾使对方分神,谁料大禅宗及老妪居然当真赶到此地,他错愕之下,心中生似放下了一块大巨石。

    老妪只四目四下转动,不见苏白的身影,再瞧钱继原一脸沮丧的表情,便已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急促的声音问道:“你是谁?白风莫非已遭到了不测?”

    钱继原心想目下那里有时间解释自己身份,遂匆匆报了姓名,伸手指着锦袍者说道:“不到一刻之前,苏兄遭遇此人偷袭,不支倒地被抬出去了。”

    老妪神色一变,凝目盯住锦袍老者,喃喃道:“白风一身功力我是见过的,天底下要找出能一举把他击倒的人,是寥寥可数了,你你是什么人?”

    锦袍老者道:“老夫在武杯中本藉藉之名,说出来你也是不会知晓的。”

    停歇一下,反问道:“自你们进入子午峡后,一直在老夫手下监视之中,峡谷快艇停罢,禅宗与你又如何上得了这座小岛?”

    大禅宗道:“子午峡艇舟果然皆在你控制之下,但老衲走的乃是旱路。”

    锦袍老者一怔,道:“怎么?这座小岛与峡外陆地相连?”

    大禅宗道:“看来你比老衲更不清楚此地附近的地势了,多年前,老衲进入中原,曾多次经过子午峡,无意中发现一条隐秘的旱路接连峡中的岛屿和陆地,其实任何人若不详加细察,都会以为这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孤悬岛屿。”

    锦袍老者闻言一震,暗道自己苦心孤诣,在小岛上利用天有势经营了许多秘窟,满以为外人绝对无从得悉的,现在方知禅宗对附近周遭的地势,竟似较之自己犹要熟悉,心头不觉大为震动。

    锦袍老者沉下嗓子道:“敢问大师来意为何?”

    大禅宗道:“老衲此番东来,风闻有人冒老衲之名四出作案,近日始察出是五邪叟所为”

    锦袍老者瞪了身后的南荒五邪叟一眼,打断道:“大师若因着这事而来,老夫于三两日内定与大师一个满意的交代,现在便请你退出本岛如何?”

    大禅宗合目无话,那南荒五邪叟面色一变,传声对锦袍老者道:“你说将给大禅宗满意的交待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出卖自己人不成?”

    锦袍老者亦运起传音入密功夫,回话道:“别多口!老夫接到俞大先生指示,不许轻易在禅宗面前暴露本身实力,因此之故,不得不设法哄他走开。”

    南荒五邪叟口里“哦”了一声,心底却已怀着一层鬼胎,老奸巨滑的他,怎会听不出锦袍老者言下之意,竟有不惜除去的暗示,心料必是俞肇山授意使然,他念头一转,已有了计较。

    但闻大禅宗道:“事情并不如此简单,听说你等杀人劫人,无所不用其极,老衲既然碰巧遇上,岂能不闻不问。”

    锦袍老者道:“大师待要怎地?”

    大禅宗道:“老衲要你放了赵女施主,还有苏施主”

    钱继原插口道:“晚辈一位未过门妻子白楠姑娘,也在他们掌握之中。”

    老妪眼中掠过讶色,仔细打量了钱继原好一忽,道:“对了,你姓钱,那钱大鼐是你什么人?”

    钱继原愣道:“正是家祖父,前辈认识他吗?”

    老妪道:“岂止认识而已,简直太熟悉了,日前我在冀南遇见他,听其言及他孙儿将与一个姓白的姑娘成婚,不想你俩也卷入了这个漩涡。”

    钱继原不暇说明此中缘由,只有苦涩的笑了一声。

    大禅宗朝锦袍老者沉声道:“施主似乎对绑架女人一道颇有心得呢,老衲要你将你们悉数给放了,你是否答应呢?亦或干脆拒绝老衲这个要求?”

    锦袍老者厉声道:“老夫若是拒绝呢?”

    大禅宗道:“老衲遁迹佛门数十年,轻易不支杀戒,施主还望三思。”

    锦袍老者道:“大禅宗!江湖传言你是当今佛门第一高僧,功力超凡入圣,举世无匹,但老夫可还没把你放在眼中,你休得迫人太甚。”

    大禅宗微微一笑,道:“武林中功力高于老衲者大有人在,施主未将老衲放在眼里,自是不足为奇。”

    锦袍老者不料对方身为佛门有道高僧,说起话来词锋竟是如此锐利,不禁呆了一呆,半晌无言以对。

    他沉声一字一字道:“此际本非老夫与你动手时,但大师语含揶揄,倒迫得老夫向你领教不可了”

    大禅宗道:“施主好说了,老衲在佛门潜修多年,依然无法勘破世情,施主必欲动手,贫僧旁无选择,只有舍命奉陪。”

    钱继原暗暗皱眉,虽则他知晓大禅宗之能,但眼下所而对对头的厉害,也是深悉不过,他情不自禁为大禅宗捏了一把冷汗。

    这会儿,老妪忽然挺身而出,道:“贼辈,你好不自量,居然说出这等狂妄之言,且先接老身几招试试。”

    锦袍老者冷冷道:“你非老夫之敌,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老妪大怒,腾身欺上,一掌疾拍出去。

    锦袍老者见她手法诡异,掌力深厚,心底下亦为之一震,迅疾对掌相迎,两股力道一触之下,老妪但觉对方双方来势居然完全封住了她的招式门路,令得自己无从发掌,当真是她所未经历过的怪现象。

    仅仅一个照面之下,老妪的掌招竟莫明其妙地被敌方悉行封死,心中不禁大为不甘。

    更何况这一掌乃是她生平所修练有数绝招之一,当日强如血岭青狼之辈,都曾在此一掌招之下断羽而亡,当下掌势向左一振,奋力迫攻出去,这当口,陡觉对方掌上内力有增无减,连绵的潜劲如巨犀卦角,见隙即入,一霎之间,老妪突觉方寸微乱,意然生出无能抗拒的感觉。

    她厉喝一声,内力尽吐,可是锦袍老者上劲道威力之巨,无以伦匹,把她震得退了三四步之遥。

    老妪失声道:“你你使的是什么手法?”

    她喘息未定,锦袍老者已自疾扑上前,一掌迅如电光火石朝老妪劈去气势之猛之烈,简直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旁观的钱继原只瞧得双腿发软,生生打了个寒颤,闭目不敢再瞧下去。

    问不容发之际,斗闻“霹雳”一声巨响亮起,场中人影交错一掠,阵阵旋流寒气,弥漫全空。

    钱继原定睛望去,只见老妪身前宛如山狱停峙般立着西域禅宗,颔下白髯犹自飘拂不停,胸脯也急剧的起伏着。

    可想而知是大禅宗代老妪接下这威强莫当的一掌,他虽然御挡住了锦袍老者的惊天一击,但体内真气涌动,也无法立时恢复常态。

    锦袍老者长吸一口气,道:“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大师好精湛的禅门七曲!”

    大禅宗平息了好一会,肃声道:“老衲须得请教施主一事”

    锦袍老者道:“怎地?”

    大禅宗一字一句问道:“敢问施主适才所使的,可是少林大金刚禅心法?”

    锦袍老者心道自己既已出手,要瞒也瞒不住了,此刻他早将俞肇山所告诫,不许任意暴露实力之言抛诸脑后了。

    当下道:“大师若自认法眼无差,何用多此一问。”

    大禅宗微微动容道:“大金刚禅乃少林藏经阁藏经,即连少林子弟亦奉前代祖师之命未能修练,但施主竟然精擅此技,诚是不可思议了。”

    钱继原暗忖:“敢情禅宗仍不知金钢经业已落到了俞肇山的手中,我得提醒他小心应战才好。”

    遂高声道:“此人确已练就金钢心法,大师千万不能大意轻敌”

    大禅宗疑惑朝他瞥了一瞥,欲言又止。

    锦袍老者声调一冷,道:“钱继原!你早犯惹下了杀身之祸,禅宗自顾不暇,绝对无法包庇你的性命,斯言你好生记住了!”

    语下之意,大有认定大禅宗将败在自己手中的信念。

    大禅宗道:“恕老衲要动手了。”

    锦袍老者道:“老夫决定拿大师当我的试金石,下手绝不留情,大师即管放心施为。”

    大禅宗慈眉一轩,足履未离地面,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往前移动,一手高举胸口,平平拂出。

    他一手信手施出,速度不疾不徐,乍看似乎平淡而毫无出奇之处,其实却极尽露空飘渺之能,正因其出手去势疾缓无定,越是遇到功力精深的敌手,越能发挥其中神奇奥妙之处。

    抑且他身形移动之际,虽完全未尝脱离地面,直是鞋不扬尘,毫无形迹可寻,令人无从捉摸他这一手何时才会拂到?

    旁观的老妪及钱继原只瞧得赞叹不已,一望而知,禅宗只一出手之间,所含蕴的武学道理简直太过高明深奥了,他们虽然都是行家,但一时也瞧不出大禅宗身形的去向,及手势拂出的缓疾?

    观战之人尚且如此,那对敌中人的感受,自然更无法拿得准确了。

    锦袍老者冷冷一笑,单掌一拍,破风生响,直攻大禅宗下盘,速度疾猛无伦,与禅宗之空灵,恰成一强烈的对比。

    他出掌不封迎禅宗一手来势,反而改向对方下盘,旁观之人不禁为之大感不解,然而更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禅宗口中忽然轻噫一声,生生煞住去势身躯斜向左方飘飞数步,避开他这掌。

    大禅宗低声道:“足见高明,老衲总算开了一次眼界。”

    锦袍老者一出掌,非但将大禅宗攻势化解开去,而且还能迫得他闪身避开,那钱继原对锦袍老者底蕴知之甚详,故以观状还不觉得怎样,倒是老妪心头重重一震,险此就失声惊呼了。

    双方才一接触,大禅宗似乎已隐隐落居下风。

    锦袍老者哂笑一声,道:“久闻禅门七曲心法,宇内无双,如今看来亦不过尔尔!”

    他小试之下,但觉顺心应手,登时为之踌躇满志,词色间,大有目空四海,睥睨当世的气概。

    大禅宗丝毫不为所动,举止沉凝恬静一如先前,生像一点也未将刚才的失利放在心上。

    锦袍老者猛可一凛,道:“看禅宗模样,分明已到了人神合一,心无旁惊的地步了,大敌当前我岂可太过得意忘形了。”

    两人再度交手之际,都不知不觉施出全身修为,旁立诸人俱瞪大双目,屏息望着这举世难逢的大战。

    场中人影交晃,渐渐已分不出大禅宗和锦袍老者的身影,又不时传出清啸及叱咤之声,更加添了此战的气势。

    到了百招以上,双方出掌突然由疾而缓,锦袍老者一举手,一踏足,无不发出坚凝凌厉的潜劲,旁立的钱继原情知他已逐渐使出了金钢心法的无上法门,若任其发挥到极致,便具有摧毁一切的威力。

    相形之下,大禅宗禅门七曲的气势,随之渐次减弱。

    只见两人动手愈来愈发缓慢,每一招与下一招之间,相隔时间甚长,而每一投足,一举手,其威势端的是威猛无比,使人泛出山摇地动的感觉。

    锦袍老者双目神光闪烁万蓦吐气开声,叱咤如雷,双掌先后出击,一忽里抢劈了三掌之多。

    他这三掌接续劈出,直有雷霆之威,简直可令山河动摇,无坚不摧,旁立诸人倏然感到身体发冷,几乎站立不住,纷纷向后闪退。

    这阵寒意乃自内,立刻传遍了诸人全身。

    大禅宗额上汗珠陡现,他低啸一声,全身僧袍如灌足了风似地鼓涨起来,袈袖一振而出。

    袈袖去势甚缓,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旁人无从窥其神奇奥妙,却正好拆解了锦袍老者那威力无区的三掌。

    饶是如此,大禅宗仍被对方掌劲余威,迫得一连倒退了三步之远!

    老妪脸上满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忖道:“老天!此人果真已练成金钢无上心法,若连大禅宗的武功选诣都抵挡不住,放眼天下武林,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无论交战或旁观诸人均已浑忘一节,全心意贯注于此场战斗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正有一人,脸下闪露出诡异莫测的邪笑,悄悄移动脚步,退出石屏外面。

    此人正是那邪里气怪,性格大悖常人的南荒五邪叟,他走出中圈后,立刻放步在甬道上电掣奔驰。

    洞内虽则黯暗无光,但他对此地形势似乎十分熟悉,奔行迅速非常,一路上毫无阻滞。

    顷刻,他停下足步转入右侧一道门户,睛瞳骨碌碌转动了一下,露出诡秘的一笑,自言自语道:“姓苏的小子,一定是被禁闭在钟乳洞里了。”

    转入另一道门户后,此势陡然升高,气温亦逐渐降低,愈往前走,就愈感到奇寒刺骨。

    前面出现了一道窄小的门口,两名疾眼汉子把门而立。

    那右首一句迎上前来,犹未开口,五邪叟已道:“姓苏的可是囚禁在里面吗?”

    那疾服汉子应了一声“是”说道:“主人曾关照过任何人俱不得进入洞内,你老也不例外”

    话未说完,南荒五邪叟冷笑寻声,屈指破空点去,那人应指而倒,另一名汉子待要伸手拉动门前报警机关,亦吃五邪叟点中穴道,再也动弹不得。

    他一脚将人踢开,找到门户上的开关枢钮一拍一按,石门瞬即裂开一缝,五邪叟望着洞中一片漆黑低呼道:“苏白风,你听得见的我声音吗?”

    黑暗中响起一道低沉的语声道:“苏白风在此!”

    五邪叟环目四下搜寻,一面道:“嘿嘿,老夫早就料到你绝不会好么容易中计,遭受暗袭的道理,故此特地潜来和你谈谈有关”

    蓦然一阵万骑奔腾之声大作,五邪叟不由自止中止了话声。

    他大喝道:“姓苏的!你敢使鬼?”

    霎那间,那奔雷声响已然袭到,却是一股泉水往五邪叟头上冲淋而至,那水势汹涌来得突兀异常,五邪叟自纵身跃起,慌忙中竟无觅到落足之处,不到一柱香功夫,水已及颈,不再有泉水流进来。

    洞中气温越降越代,流入的泉水迅速凝结,少顷,已结有一层厚冰,冒出丝丝寒气。

    五邪叟被困在冰块里,急忙运功自体内逼发热量,免得被冻僵而死。

    南荒五邪叟敞声道:“老夫一时大意,才致阴沟里翻船,着了价钱的道儿,其实我此来对你并无恶意,咱们讲和行不行。”

    苏白风道:“说实话,我亦是误撞误摸,才找到水泉机关的枢钮,现下我也不知如何能解你之困?”

    南荒五邪叟循声望去,只见苏白风半屈着身子,一只脚勾在洞壁一块突出的削大地上,用一种半倾斜的角度悬垂在那里。

    五邪叟急促地道:“在你头上石岩,有五个星字形的钟乳壁洞,你只要取出刀钻之类的铁器,倒转次序逐一刺进去,若无铁器,用指劲代劳亦可。”

    苏白风道:“解你之困固然可以,不过我领教过你的手段,深翻你为人狡诈多端,得要有保证才行,否则不啻纵虎出笼了。”

    五邪叟厉声道:“苏白风你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吗?要知此洞机关复杂,若乏老夫指点,你一辈子休想生离这里,更何况要救赵小妮子了。”

    苏白风迟疑了一下,道:“也罢,我先设法弄掉这层坚冰再说。”

    骈指如戟,向排列像一列星座的五个钟乳洞逐一点去,忽然洞中隐隐泛射出闪烁不定的光华,他细一瞧,却是五股红色火焰,转眼间,洞中温度上升,那一层厚冰慢慢融解,又成了一池泉水。

    刹时水声哗哗,那一池泉水往低洼之处流去,水势渐减,渗入两侧岩石的缝隙里。

    正当泉水融解之时,钟乳洞内那五股火焰亦随之消失,苏白风只瞧得惊叹不已,心道那锦袍老者与五邪叟利用本岛天然环境,布置成这些机关,真是足以令人叹为观止了。

    南荒五邪叟被困在坚冰内,至少有一刻之久,若非他功力深厚,否则早已被冻僵了,此刻身遭冰层虽已融化,但那砭肌澈骨的奇寒之感仍未消失,四肢仍旧动弹不得,一时昏迷了过去。

    苏白风迅速纵身而落,只觉地面相当平滑,这刻尚是湿漉漉的,他一步上前,趁着五邪叟尚未能动弹之际,疾手拿住他的右臂,五指指尖勾住臂上脉穴,内力透出,点拍了他五处穴道。

    跟着苏白风“碰”地跌坐地上,气喘如牛,闭目运气调息。

    五邪叟苏醒过来时,发觉全身麻木无力,心知穴道被缺点,睁目再瞧苏白风情状,心中已经有了个概略。

    他定了定神,道:“姓苏的,你中了易老儿偷袭的那一掌,原来已受了内伤,老夫虽然大意着了你的道儿,你自己只怕也无法保全了。”

    苏白风不答,迳自吐纳运气,不久他一跃而起,自言自语道:“还好,不妨事了,想不到赵老爷子传授的赵门吐纳字诀会有这般妙用”

    五邪叟错愕万状,道:“你居然在短短的时间自行疗好了内伤?然则你内力造诣已踏入三气交衡的境地了?”

    苏白风微笑不语,半晌道:“若是我终身不得复出,有你作陪,倒也不觉得寂寞难堪。”

    五邪叟翻目道:“真是活见鬼了,难道你不打算生出此地了么?”

    苏白风道:“正如你说,此处机关重重,我又必须先行设法救出赵、白两位姑娘,却是投鼠忌器,惟恐误触机关致累及她俩丧命,故此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五邪叟怒道:“投鼠忌器个屁!老夫趁着易老儿与大禅宗动手无法分身之际,潜到这里,为的便是要指点你如何避开机关埋伏,打救那两个小妮子一道逃走,而你却是如此泄气,简直与娘儿无异。”

    苏白风故作漠然,道:“那锦袍老者与你党豺互结,听你的口气似乎要出卖于他,谁晓得你安的什么心眼?”

    五邪叟道:“老夫平生不相信任何人,易老人既有出卖我的迹象,我为何不能先下手为强,况且”

    苏白风打断道:“以苏某之见,你的目的只怕不止于此。”

    五邪叟道:“目的自然是有的,你先把我穴道解了,然后发个毒誓,答应于事成立后,陪老夫走一趟落英塔”

    苏白风心中一动,道:“要我跟你到落英塔做啥?”

    五邪叟道:“姓苏的你是赵凤豪的门人,赵凤豪和落英塔那左老儿又是旧识,有你相陪要见左老儿当然方便一些。”

    苏白风道:“如果我说不呢?”

    五邪叟裂嘴一笑,道:“你不会说这个不‘字’的,老夫深悉你的性格,一有打救你家少主人的机会,你是绝不会放弃的,否则你个人纵在一死,又何以自问于师门?赵凤豪对你未能尽责保护少主人,又会有怎样一个想法?”

    苏白风略一寻思道:“好吧,我便答应于你,但却不愿发什么毒誓。”

    “你想事后反悔?”

    苏白风正色道:“你瞧苏某是这种人么?”

    五邪叟凝目望了苏白风好一会,道:“老夫说过,生平不信任任何人,目下却权为相信你一次也罢,咱们一言为定,我带你们逃出本岛,之后,你陪我到漠北落英塔去。”

    苏白风暗暗苦笑,他做梦也料不到自己会和这无恶不为的南荒妖人拍档合作,眼下时机紧迫,自己只好权宜应变了。

    当下伸手解活了五邪叟身上受制的穴道,五邪叟纵身跃起,拍去衣袂上附着的冰梢,说道:“易老儿欲与大禅宗分出胜负,大约总得在千招以上,咱们务须争取时间,及时将人救出来。”

    说着,飞身在钟乳洞内连绕数匝,双手并不时在壁上敲击,苏白风见他满洞乱转,不觉纳闷十分。

    他的视线不禁随五邪叟打转但见五邪叟在特殊怪特的坡陀大石前定身,单掌往石上一拍,那块坡陀大石竟似毫无重量,经一拍之势自动凹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洞门来。

    五邪叟自怀中取出了一只铁钻,开妈凿敲石墙,苏白风在旁瞧见他东一撬,西一凿,用力急重忽轻,为之惑然不解。

    他正待上前一同挖掘,为五邪叟喝止道:“莫要妄动!你莫小觑这堵石墙,其中按埋有精巧机关,若敲钻不得要领,机关立刻发动,老夫可不打算陪你送死。”

    苏白风连忙缩手回来,他一心顾赵嘉玲安危,虽则五内如焚,却不能动手帮忙,只有在一旁干瞪眼焦急。

    五邪叟迳自埋头挖撬,突闻“叮”地一响,钢钻似乎敲着一块坚硬物体,钻尖爆出数道星花。

    五邪叟同声喊道:“伏下,快伏下”

    苏白风反应好不快速,闻声身躯疾地一倾,随着五邪叟贴地往墙角急靠“哗啦啦”一大响,上方一大片石墙有如崩山滚石似地倒塌下来,巨响在山腹中激荡不已,声势十分吓人!

    苏白风及五邪叟伏在石墙内角,好半晌才爬将起来,他们的身上罩满了尘漫石屑,宛若二尊泥人,情状狠狈非常。

    五邪叟眦牙裂嘴道:“总算让你见识到了,适才我钢钻点错了一点部位,若非我及时出声示警,咱们躲慢一步,定必被石墙压死无疑。”

    于是二人从断墙横跨过去,眼前景物一变,苏白风意识到自己又回到那间囚禁赵嘉玲的石室了。

    苏白风游目四顾,但见屏角绻伏坐着二个身段纤细的女子,正是他朝想夜思的少主人赵嘉玲。

    坐在她身旁的,则是钱继原未过门的妻子白楠。

    苏白风心动非凡,低呼道:“赵姑娘,你没有事么?”

    赵嘉玲美目掠过一丝惊惧之色,道:“好吓人啊,刚刚那堵的石壁空然倒塌了大半,我还以为有人被压在石墙底下的了”

    苏白风见她一派震骇恐惧,楚楚可怜之态,不忍之意油然而生,上前伸手欲将她扶起,这才醒悟到她仍然被制住穴道,不能行动。

    那锦袍老者点穴的手法甚是奇特,苏白风揣摩了许久,费去不少时候,方始解活了赵嘉玲及白楠的穴道。

    五邪叟的旁侧连声催促,赵嘉玲望了他一眼,吃惊道:“这人这人可是凶魔恶人,大哥你怎会”

    苏白风唯恐赵嘉玲之言触恕五邪叟的凶性,致令他反颜相赂,忙截过话头,低声说道:“五邪叟现下站在咱们这一边,帮我们逃出此地,详情我以后再告诉你。”

    赵嘉玲眼中露出迷惑之色,忍住不再多问。

    白楠道:“继原呢?他在那里?”

    苏白风犹未答话,五邪叟已自冷冷说道:“你是说姓钱的小子么?刻前他已和大禅宗及赵凤豪的妻会合一处”

    正说间,石屏后面断断续续传来叱咤呼喝以及掌劲飙声响,五邪叟面色微微一变,急道:“听见没有?禅宗与易老儿之战,马上就见分晓了,胜负一分,易老儿很快地会找到这里来,咱们得快点离开。”

    白楠高声道:“我不走,继原还在这里,我怎能与人先走。”

    赵嘉玲道:“我也很耽心家母的安危,还是留在此等她的好。”

    五邪叟目露凶光,咆哮道:“苏白风,你怎么说?若因这两个小妮子拖延,而致误事,老夫不管如何,先毙了她们两人再讲!”

    赵嘉玲不服道:“你有这份能耐么,若非我身遭你们诡计暗算,焉有如此容易被擒的道理。”

    五邪叟暴跳如雷,呼的一掌便住赵嘉玲劈去。

    刹时风声斐然,一阵森寒凌厉之气直袭赵嘉玲肋下,赵嘉玲娇躯一纵一旋,飘然闪开数尺,轻盈灵巧之极。

    苏白风见她一身功夫犹在,私心稍慰,朝五邪叟冷冷道:“你若敢对咱少主人无礼,苏某对你亦不客气了。”

    五邪叟气得哇哇大叫,道:“她们两人不愿出去,姓苏的,你对老夫怎生交待。”

    苏白风默然不语,半晌始转向赵嘉玲及白楠,道:“你我留在洞中无济于事,不如先设法护送你们离开了午峡之后,下佣再回转来,与禅宗等人会聚,而且以禅宗之能力,谅他的敌手绝对无法得了好去,少主人以为下佣此议如何?”

    他显然有意隐藏锦袍老者的实力,使二女不复有不安之念,其实苏白风自家心里,何尝不是忧虑忡忡。

    他亲身领受过锦袍老者之掌,焉知其功力强绝一时,天下再难找到匹敌之人,是以对禅宗与锦袍老者之战,竟也无丝毫把握。

    赵嘉玲想了一想,道:“大哥竟作此言,小妹是唯你之方是从。”

    话声温柔无比,苏白风情不自禁自心底浮升起几许温馨的感觉。

    白楠不再坚持,四人当即绕过断墙,沿着甬道疾奔,五邪叟当先领路,苏白风断后,两女在中间,约莫奔行了一盏茶功夫,甬道愈走愈是狭窄,诸人几次察到两侧的山岩陀石,衣服被勾裂了数道缝口。

    一道迷蒙的线自前方不远处透射过来,四人加紧脚步行去,将近透光之处时,蓦地人影一闪,一人站在甬道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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