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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伦冷冷道:“先祖当年统一丐帮,也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流了多少鲜血,他老人家如果死后有知,一定不愿见咱们互拼分裂,依在下看来,不如大发英雄帖,在一个月后,在泰山之巅,当着天下英雄面前,由丐帮弟子推举,如果有谁不服,尽可向大家推选出来的新帮主挑战,如果——如果——”

    他一口气说着,脸上毫无表情,众人起初听得合情合理,不禁对他恶感大消,可是一瞧他脸上冰冷,似乎已稳操胜券,丝毫未将大家放在眼内,不由哄笑起噪。

    那关中六义中老么一身横练功夫,偏他脾气又暴躁,当下如何忍捺得住,破口骂道:“姓文的小子快滚,咱们瞧在你祖父面上也不为难于你。”

    高战忖道:“我还道这小子突然变聪明起来,原来是背好一大段说词,瞧他说到激动处,居然也和顽童背经一般,不但不能引得丐帮众人感动,反而引得别人反感,真是愈弄愈黑了。”

    他偷瞧了一眼和文伦并肩站着的张姑娘,只见她焦急之色溢于形表,心想:“真亏这巧姑娘准备好一大段说词,也真亏她能央着文伦背熟。”

    文伦脾性何等暴躁,依他脾气早就想在今夜大拼一场,可是师父天煞星君突然命令他今夜万万不能妄动,因为他本人有事不得分身前来,他知自己不是李鹏儿敌手,是以忍住气听师妹的话,还向师抹张丽彤发了一顿脾气。此时一听一个年青汉子竟然大骂自己,再也顾不得一切,虎吼一声道:“小子出来,瞧你家爹爹教训你。”

    他怒不择言,大是失去风度,丐帮诸香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暗忖道:“适才几乎着了这草包小子道儿。

    关中六义老么应声而出,一言不发,举起斗大双拳,直崩文伦太阳穴,这招唤着“钟鼓齐鸣”正是五行派中“石拳”的绝招。

    文伦见他来势甚疾,心想这小子力道倒也不小,一低头,闪身关中六义老么背后,轻轻往前一按,李鹏儿和他交过手,知道他杀机已动,竟然用起他师门绝艺无形掌,那关中六义老么只怕万万不是对手,当下怒口亨一声,正待上前接下,幸而关中六义老么要地一转身,不闪不躲,化拳为掌挟着全身力道直推上去。

    文伦神色不变,单掌仍然缓缓推出,与关中六义老么双掌一接,脸上突变凛重,猛吸一口真气,劲道从掌心中缓缓吐出,关中六义老么闷哼一声,身子向后飞起,砰然撞着墙角,倒在地下。

    关中六义才老大老二急忙上去扶起老么,只见他口角鲜血沁沁流出,一探脉息已是甚为微弱,他六人结义以来,也不知闯过多少风险,一向同心协力,此时大家最爱护的老么眼看身受重伤,活的机会甚是虚渺,不禁心如刀绞,虎目中流下泪来。

    高战连忙从袋中取出两颗鸽卵大小药丸,走上前撬开关中六义老么紧咬住的牙齿,喂了下去,右手轻轻按着他后心要穴,盘坐下来。

    李鹏儿再也忍捺不住,一长身双掌一错逼近文伦,文伦上次已经领教过李鹏儿本事,此时骑虎难下,只得出手一拼,他虽性子暴躁,天资并不愚蠢,不然如何学得这高本事,略一盘算,心知先出手占先机,也许还有几分胜算,当下一言不发,反臂飞快拔出长剑。

    “呛!”一声,就在同时李鹏儿也拔出剑子,两人凝视一下对手,文伦脚踏中宫,直往李鹏儿面门刺到。

    李鹏儿双肩连连展动,闪过文伦三招,朗声道:“看在老帮主面上,在下让你三招,再不知进退,莫要怪在下得罪了。”

    文伦脸一红,手中剑势攻得更是凌厉,适才三招,李鹏儿都是在间不容发之际一闪让过,但见剑气森森,文伦剑子在李鹏儿四周刺来刺去,似乎占尽上风,但是丐帮众香主武功造诣深的,已然看出李鹏儿涉险如夷,身法犹在文伦之上。

    李鹏儿闪了三招,不再相让,长剑泛着蓝光刺向文伦脉穴,反守为攻。

    文伦一开始就用起他师父生平最得意的“万流归宗”剑法,这天煞星君确是个大大奇才,他一身武功都是东偷一招,西学一相得来,一生并无师承,当年为了一事退隐湖海,埋头精研生平所学,终于创出这套取各家之长的剑法。

    丐帮众香主心知目下一战,实是决定丐帮日后命运,不由紧张万分,凝神注视。

    金老大见李鹏儿武功虽高,但对手文伦也打得有声有色,心想两人一个失手,立刻有生命之危,他固然不愿李鹏儿受伤,对于文伦也不希望死于李鹏儿之手。一霎时间,老帮主的面容又浮起了,他想起当年兄弟二人为身绿林,受人利用,误杀一位铁铮好汉,引起北方武林群起围攻,那时他兄弟俩正在走头无路,文老帮主挺身而出,因为只有老帮主最是了解此事,那时丐帮声望如日中天,老帮主一言九鼎,不但替他兄弟说脱了罪名,更邀他兄弟二人为丐帮护法。他呆望着门外无边的黑暗,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那时候丐帮是何等兴隆,北方一个个的大帮,一股股恶势力都被丐帮瓦解了,帮主的百结拳法,自己兄弟的独门阴风掌,扫遍了北方武林,青龙帮,红旗帮——一个个屈服于丐帮

    “察!”是剑子相击声,金老大一惊之下,放目场中,只见李鹏儿文伦双剑一碰,立刻滑开。

    李鹏儿清啸一声,声音中尽量是冷峻的味道,高战不由一分神,只觉真气往上涌,连忙动功调息,心内却暗自忖道:“师哥打出真怒,这姓文的就要伤在师哥之手。”

    李鹏儿见久攻不下,长中大是不耐,也顾不得伤那姑娘的心,一招“雷动万物”长剑不住颤动,抖起一片剑光,指向文伦“气海穴”翻腕之间,剑身竟带嗡嗡之声,敢情是名震关外的“先天气功”从剑身上发出了。

    文伦一见李鹏儿变招,身形若闪电连闪带攻,也跟着变招“厉凤朝阳”反削李鹏儿右臂,这一招施得又快又狠,若是李鹏儿“雷动万物”施实,文伦“厉凤朝阳”正好递满,剑尖离李鹏儿咽喉不及一寸。

    李鹏儿早已料到,不待剑式施尽,身子已滑到文伦左侧,剑子上击下刺,剑气森森,一时之间迢得文伦连退三步,大为狼狈。

    金老大见李鹏儿沉着脸仗剑一步步前进,威猛有如大神,那文伦只是不往往后退,其势已成强弩之末,不由犹喜文半。

    文伦脚踏八封方位,虽退不乱,乘隙还反攻一两剑,两人身形相隔三四尺,招式愈打愈慢,而且一击不中,立刻收回剑子护身。

    李鹏儿不愿僵持,手挽一个剑花,身形再往前逼,他这招看去甚是平平无奇,其实已隐快着极厉害的反招,文伦自幼受名师熏陶,眼力自是不差,丝毫不敢怠慢.迎面一剑。缓缓刺向李鹏儿剑花中间,左掌运起内功,向李鹏儿肋下拍去。

    李鹏儿视若未睹,众香主眼见李鹏儿胁下要穴露在敌人掌下由得惊叫了起来。

    突然,李鹏儿一转身,众人也不知他用什么身法反到文伦身后,左臂时掌时拳,不停在挥动。就如在空中打了干百个结一般,这掌法正是丐帮历代单传的“百结掌法”众香主一见之下,有若重睹旧主,同声欢叫:“百结掌法,百结掌法。”

    文伦只觉敌人左手飘忽已极,自己全身穴道都好像置于他之手,可是又不知到底向何处攻到,心知已临绝地,他到底是名家弟子,一凝神反刺一剑,招式才施一半,足下运动,倒窜丈余之外,方一落地,李鹏儿剑子上已递近肩胛。

    文伦纵有通天之能,此时也闪躲不过,他凶性大发,不躲不闪,反而挑向李鹏儿下腹,想落个两败俱伤,李鹏儿一吸气,收紧小腹,文伦长剑势子已尽,只差寸余再也递不前去,李鹏儿哈哈一笑,长剑仍往前制。

    蓦然,一道幽怨绝望的眼神直逼过来,李鹏儿心中很快地盘转了几遍,干百个念头一起涌上来,然而最后都构成一个中心的问题,是下手?还是放过?

    他这一沉吟,势子自然缓了一些,文伦野性暴发,只求出招伤敌,长剑一吐,疾若流星点向李鹏儿胸前。

    “当啷”文伦长剑堕地,众人惊叫声中文伦倒退几步,左袖破了一大截,李鹏儿铁青着脸,挺剑立着,鲜血缓缓从胸前流出,很快地就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一种深刻的表情从他白-的面孔闪过,混合了痛苦和漠然,高战心中一惨,他知师兄此刻承担着肉体上和心灵上的痛苦,可是他运动不能分神,只得以一个同情的眼光。

    丐帮众人对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大家明明看到李鹏儿占尽优势,可是突然一下子快若闪电,互换一招,李鹏儿反而受了重创,金老大何等目力,只有他看清了李鹏儿刨子即将剑到文伦肩胛重穴时,一歪剑式攻到上臂,在文伦右臂画了一道口子,就在这同时文伦反击已到,李鹏儿闪躲不开,只得运起天池剑法中绝招“孔雀开屏”剑柄向外,剑身向内,避开文伦致命一击,然而毕竟慢了一步,虽然击脱文伦长剑,胸口也被刺了一剑。

    当年边塞大侠风柏杨大战长白三熊,在干钧一发时,露了这一招,击去了长白三熊三件毒药暗器,长白三熊从此终身拜服,原来这招施出来其势有若自刎,非上乘剑士又安敢妄用此招?

    金老大忙上前道:“鹏儿,你怎样?”他关心情切,竟然脱口又喊起鹏儿来,李鹏儿惨笑一声道:“不打紧,不打紧,这小子也没讨好去。”

    众香主纷纷上前视看帮主伤势,金老大一瞧刺得不深,只是鲜血直冒,心想定是划破了血管,连忙替他上了金创药。包裹好伤口。

    金老大回头一看,文伦身旁的少女正小心地替文伦包扎臂上伤口,他心念一动,暗忖:“此时除去这小子真是易如反掌。’,他一瞧众人,只见有几个年青丐帮弟子满脸义愤的守在门口,防备文伦逃走。

    “这小子一除,丐帮便无隐忧,可是文老帮主只有这一个后裔。”金老大反复沉吟,目光不由又转到文伦身上,只觉他依稀之间与老帮主简直一模一样,就是少了老帮主那正直的神情,于是金老大想起了文老帮主的恩义,朗声道:“‘姓文的,今日之事咱们瞧在老帮主份上,也不再来为难你,如果再要在丐帮兴风作浪,可莫怨我金老大手黑心辣了。”

    文伦咬牙切齿,一言不发,扶着身旁少女的手,大踏步走出了古庙,消失在黑暗中,李鹏儿心中轻轻的叹口气,那姑娘的影子是消失在黑暗中了,然而刻在他心中的影子,不知是否也能消失呢?

    高战对四周所发生事故视若未睹,他运动替关中六义老么疗伤,已至最紧要关头,他鼓足真气从掌中发出,逼入六义中老么体内,又过了半晌,高战脸上汗渐渐增多,众人适才只是注意那场龙争虎斗,此时才又记起六义中老么生死未卜,不由纷纷上前观看情况。

    忽然关中六义老么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人也悠悠醒转,六义中老大金枪杨宜中欢然道:“老么,不打紧啦。”

    他是北宁大将杨业的后裔,当年他先祖杨再兴与高战的先祖高宠同在岳元帅麾下,都是名闻天下的勇将,一枪一戟只杀得金人望风而遁。

    众香主见关中六义老么醒转,也都甚为欣慰,高战长吁一口气,缓步走到李鹏儿金老大身旁。

    李鹏儿虽然流血甚多,可是他自幼练功,后来居住在关外风家庄院,那风家宅院遍地均是野参,他经常服食,血气自是极旺,略一休息,脸上神气已是自如!他见高战脸上并无欢色,悄声道:“师弟,好了吗?”

    高战摇摇头道:“内脏已碎,神仙也难救转,这姓文的好辣手。”

    金老大也道:“这是回光返照,马上就不成了。”

    ’金老大好生难过,这关中六义侠名甚着,在北方威望只逊于秦岭一鹤鲁道生。料不到六义中老么竟成丐帮中第一个牺牲者。

    关中六义老么道:“大哥,我我不行了。”

    金枪杨宜中道:“老么,别瞎思乱想,你内伤已被这位

    这位大侠治好啦。”他不认得高战,又因关切老么伤势,是以一直没请教高战姓名。

    六义中老么道:“大哥,别骗别骗我,我我他声音渐渐低微,最后咳起嗽来,六义中其他兄弟五人,见老么似乎已到弥留地步,不禁又惊又痛,纷纷向高战看了一眼,高战苦笑摇头,五人立刻明白。

    六义中老么又道:“大哥,我还有还有一件心事,我就要要去了,我得讲!讲个明白,否则死不

    不瞑目。”

    杨宜中流泪道:“老么,你讲吧,我们做哥哥的就是拼着老命也要替你办到。”

    六义中老么道::大哥,我死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云姑娘,她她心里是真的喜欢你。”

    他鼓起最后真力,尽快地说完,众人只见杨宜中髯发俱张,似乎激动已极,一跺脚踏碎了脚下一块青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战心中暗忖:“这关中六义老大功力不弱,为人孝友重义,倒是师哥的一个好帮手。”

    杨宜中忽然怒道:“老么,云姑娘是是你未未过门的妻子,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信不过这不成器的大哥么?”

    他激愤之下,也顾不得老幺命在旦夕,声音愈说愈高,显然甚是愤怒!

    众人起先见关中六义老么不行了,都纷纷退开了让他们兄弟诀别,此时忽见金枪杨宜中发起怒来,都摸不清到底是怎么事,只有高战站在近旁,正待上前相劝,那关中六义老么又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喜欢她,她也是真心喜欢你,我我很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明知是大哥所喜,而用计用计骗她上手,大哥,你处处让我护我做兄弟的竟然忘恩负德,你能能答应答应原谅”

    他说到此,再也无力继续,双目一闭,瞑然逝去,金枪杨宜中凄然长笑,声音中透着无比悲愤,笑声方毕,杨宜中喃喃说道:“好,好,老么,你你放心去吧!”

    他一伸手拾起地下长剑,便往脖子抹去,高战见他不哭反笑,中便是注意,他自幼失母,童年失父,对于悲惨的感情自是特别敏感,此时一见金枪杨宜中俯身拾剑,立刻不加思索窜上前去,轻轻在杨宜中肘下一拍“呛”的一声,长剑坠地。

    丐帮众人纷纷上前劝阻,金老大李鹏儿一人挟着金枪杨宜中一只手,六义中其他几个也劝兄长释悲。高战抬头向宙外一看,已是晓星残月,心中惦念着姬蕾,心想她见自己久久不归,一定焦急万分,说不定会来寻找,便向师兄示意,向众人长揖作别。

    原来关中六义老大金枪杨宜中与老么师出同门,自幼友爱非常,他比师弟整整长了廿岁,后来一同出师扬名立万,与北方另外四个豪杰义结金兰,杨宜中豪迈正直,年纪又长,是以众兄弟举他为老大。

    他六人结义以后,威名大增,丐帮文老帮主亲自礼聘六人分掌关中分堂,文老帮主友才大略,领袖群伦,关中六义欣然入帮,共为效命。‘后来有一年杨宜中和老么同时爱上一个姑娘,杨宜中一方面为顾全兄弟之情,而且他一向让惯了师弟,再则自惭年长,配不上那姑娘,于是托口祭扫师尊墓,一去三年不归,其实那姑娘本心对他甚好,见他不告而别,一气之下便与老么订下婚约。

    杨宜中归来,见事已成定局,虽然替师弟高兴,而且庆幸自己也交待了一桩心事,可是他心底下免暗自伤神,他一生只知勇往直前,为正义而冲,对于儿女私情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然而这件事却令他久久不能释怀。他竭力把这件压在心房深处,就连另外几个兄弟也不吐露半句,不意老么临终时竟然旧事重提,杨宜中感情大大激动,是以几乎控制不住。

    且说高战匆匆赶回客舍,见姬蕾室中灯火已灭,心想她已入睡,便轻步走到自己屋子,推门而入,忽然双目一黑,双眼已被遮住,他此时何等功力,当下不及思索,微一错步,向旁闪开,双掌一错,正待转身上前会敌,耳畔已听到姬蕾的轻笑声,他立刻大悟,也笑道:“怎么还没有睡呢?”

    姬蕾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天都快亮啦

    高战长吁一口气道:“又是那姓文的小子,他出手把丐帮中关中六义的老么击毙了。”

    姬蕾惊道:“大哥,你们这么多人还让这坏蛋伤了人?”

    高战惊道:“这小子武功虽然高强,但帮中除了我师哥外,金老前辈也不会输给他的,坏就坏在他当真是丐帮当年文老帮主后裔,大家出手自然有个顾忌。”

    姬蕾恨道:“这人真是天生坏蛋,上次我无意将爹爹给我的家传宝珠拿出来玩,竞吃这厮看见了,他一路追着我,要想夺去,嘴里还不三不四说些风话,真气死人,大哥,你答应替我揍他一顿出气的呀!”

    高战道:“我师哥和金老前辈都不会出手,我不是丐帮的弟子,自然不好意思打他,蕾妹咱们先休息去,要揍他的机会还多着哩。”

    姬蕾忽道:“那姓文的师妹也在吗,她长得很美呀!”

    高战点头道:“他那师妹对他的确很好,只是这小子不识好歹,对他师妹凶得紧。”

    姬蕾恩了声,也不说话,径自回房去了,高战宽衣就寝,他运功替六义老么疗伤,体力大是疲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醒了过来。连忙穿好衣服,正待开门出去,姬蕾已叩门进来,手中揣着一盘大饼油条,一碗豆浆,笑道:“大哥你真会睡,太阳已当头啦。”

    高战见她手中大饼香喷四溢,不觉食欲不动,伸手接了过来,大嚼起来。

    姬蕾见她吃得甚是香甜,芳心暗喜,高战道:“想不到这个地方,倒有如此好手,煎得这好的油饼。”

    姬蕾笑道:.“大哥,好吃吗?”

    高战边吃边赞,姬蕾道:“那么我以后天天给你作,只怕你吃了几天就厌了,看到它就发愁哩:“她说到此,忽然发觉语病,脸上通红。

    高战惊道:“怎么,是你煎的饼吗?”

    姬蕾婿然一笑道:“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哥,你当我是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做吗?只要是别个女孩会做的事。我都会做哩,只是平常在家在家里,婢子们生好了火,切好了菜,只等我下厨去炒,现在一切得自己做而已。”

    高战见她右颊上有块淡淡的油烟,头发上也沾了一条稻草,心想她是在家被供奉得像女皇一般,现在竟然处处替自己着想,真是感激万分,只无限深情的看着姬蕾,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姬蕾道:“大哥,我们找到辛叔叔,等你学会了少林寺的剑法,再去找平凡上人,我有法子让他老人家传你内功的。这样你比辛叔叔也不差了。”

    高战天性谦逊,忙道:“我就是得了上人传授,也不会有辛叔叔那样成就,辛叔叔何等天资,上次我瞧他与文伦师父天煞星君大战,那剑法步法,不但凌厉绝伦,洒脱美妙,简直令人有剑神下凡之慨。我师父也算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可是他尚且说日后能传世外三仙衣钵的,只怕非辛叔叔莫属呢!”

    姬蕾不以为然,嘟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哥,我只信你将来一定可以成为武林第一人。”

    高战笑道:“蕾妹,你真看得起我,尽管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都瞧我不起也不打紧,只要你一个人看重我便成了。”

    姬蕾正色道:“大哥,像你这般正直善良的人,人人都会看重你的。”

    高战道:“正因这世上的人都是待我太好,我也不知要怎样报答。”

    姬蕾道:“你动不动就舍命为人,把自己看得那么轻,别人自然都对你好啦!”

    高战见她脸上笑容突敛,板着一张俏脸,明知神色有异,却想不起为何如此,姬蕾忽然婿然笑道:“大哥,是我不好啦,我是小气的姑娘,你别见怪。”

    高战不解道:“怎么啊?”

    姬蕾红脸问道:“那你一次在日出瀑前救的那姓林女孩女孩子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她可好?”

    高战不觉大悟,他近来常与少女交往,对于女孩子心理明白些,原来她刚才就为这个生气,心想姬蕾这人什么都好,玉洁温柔令人不克自己,就是太过小性儿,当下便道:“她就住在辛叔叔家里哩!”

    姬蕾心中不乐道:“咱们走吧,先去瞧瞧你那曾用笛子招来禽兽的朋友。”

    两人向西行走去,行了半日,只见前面一条大溪清澈见底,溪水中桃花片片,间杂着小块碎冰,砰砰撞击着溪中石块,景色甚是幽雅,高战道:“这溪定是从高山上流下来的,这时候还有未融冰块。”

    姬蕾自幼爱花,心想这溪的上游必定是个桃林,她灵机一动,从怀中取出千里镜一望之下,只喜得大叫起来。叫道:“大哥,快来看,那边好看。”

    高战接过千里镜,只见一片粉红色桃林,花瓣纷纷堕地,就如仙女散花一般,其间五色大蝴蝶来往飞翔,高战但觉心胸一畅,仿佛嗅到那桃花的芬芳。

    姬蕾忙道:“大哥,快去快去,这荒野竟有这好地方!”

    高战也是甚为欣赏,拉着姬蕾双双跑去,高战边跑边道:“别看从镜中看来好似眼前,其实也有十来里路哩!”

    姬蕾笑道:“这千里镜真有用,日后咱们游山玩水,靠它不知可发现多少美景哩!”

    两人笑语间,不觉已走近桃林,姬蕾挣开高战的手,飞奔入林,找到一株最高大桃树,一纵身上了树,放眼看去桃花连绵不绝,无边无涯,只是那南面桃花早谢,枝干上尽是累累果实,一个个金黄硕大,姬蕾大叫连连,高战连忙奔了过来,姬蕾道:“大哥,快点上来你瞧那边桃子好多哟!咱们快去摘一大包。”

    高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击事,是以跟着跑来,不料只是发现一些桃子而已,心想日下只是夏天,那桃子只怕青涩难吃,姬蕾这人真是孩子气,看到树上果子便想偷摘,不管是否成熟,也不顾自己是否真正爱吃,当下漫漫应道:“没熟的桃子可真难吃,又酸又苦。”

    姬蕾嗔道:“谁要吃青桃子,大哥你上来瞧瞧。”

    高战好奇心起,也窜上桃树,果见南面熟桃成垒,不由大奇,沉吟不语。

    姬蕾甚是得意,见他犹豫不前,催促道:“我想这桃林定是无主之物,咱们摘他几个算得了什么?再说就算是有主的,咱们远道而来,他也得招待一番呀!”

    高战见她满脸焦急,尽说着一厢情愿的孩子话,不觉莞然,随口应道:“是呀,蕾抹你说得真对。”

    姬蕾道:“我替你把风,你赶快去摘吧!”

    高战笑着跃下,忽然一拍脑门道:“是了,是了,我怎么忘啦。”

    姬蕾奇道:“怎样了?”

    高战道:“我只奇怪这桃林一边还在盛花开放,一边却是累累成熟的桃子,原来是因为地气关系,那边气候特暖,地下多半有温泉之类,所以催桃树早花早果,在关外我师父的风家村园时当严冬,冰天雪地,可是内园玫瑰芍药还在斗艳哩!”

    姬蕾原是栽花植果能手,听他这么一说,也自奇怪,心想现在只是初夏,这桃子已自成熟,看来只怕真是地气暖润所致。

    姬蕾道:“大哥,我们先别管这些,我想你口也渴了吧!’’高战一笑和姬蕾向南走去,走到一株桃子最外的树旁,伸手摘了几只,姬蕾用手一接,微一用劲,桃桨四溢,连忙凑口上去,吸吃起来。

    那桃又大又甜,吸完果桨只剩一层薄皮,包了一个核桃,姬蕾连吃两个,意犹未尽,对高战道:“比水蜜桃还好些,可惜不能收藏,否则多摘几个,一路上便不愁天暑口渴了。”

    高战点头道:“果然是异种。”

    姬蕾道:“我留几个桃核,有空到大战岛去种,如果能栽培出这般好果,也算报答上人对我诸般好处

    高战道:“这种异种名果,栽培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气候土

    壤均须差不多才行,不然果子就差了。”

    姬蕾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

    姬蕾小心包好桃核,忽道:“那溪中的水太凉啦,全是小冰块。我想洗洗脚洗洗脸都不行。”

    高战道:“这也不算凉呀,我小时候在关外冬天和朋友去河:里捉鱼,河里全结了冰,厚薄不一定,一个不心跺到了薄冰就掉了下去,那才叫冰哩!”

    姬蕾笑道:“高大侠好了不起哟。”

    高战瞧她脸上喜气洋洋,假装着甚是佩服的样子,偏着头眼睛斜睇自己,那模样真是又天真又娇美,高战忍不住赞道:“蕾妹,你真好看。”

    姬蕾心内受用非常,忽见前面白气蒙蒙,似是烧水沸腾,心中大奇,拖着高战上前观看。

    只见一棵桃树旁两块大石缝中喷出一股热泉,高战道:“果然地下有温泉,这南边几千棵桃树全靠这泉才能长得如此茂盛!”

    姬蕾掬手一捧,那水温热适度,洁净非常,心中大喜,对用手先洗了脸,又脱下鞋子洗脚,高战连忙转过身去,不敢相看。

    半晌,姬蕾笑道:“好啦,好啦,老道学先生,可以转身。

    了。”

    高战转身忽见那喷泉石上刻有字迹,连忙走近去看,只见上面写着:“南天异果普众生。

    松泉老人字。”

    下面是用蝇头小楷写的:“老夫自号松泉,足迹遍天下名山异域,以天性清幽不滞于万物,生平所喜无他,唯花果而已,偶得海外异种仙桃,寻宜地栽育三年而不得。适游此处,见灵泉壤土喜不目胜,遂下居于斯。越年桃苗初成,而老夫忽感不适,自知不起,名花名果,老夫心血所育,竞不得亲见其成,憾甚!然而老夫栽此果一为兴之所致,再者此果功能清神强身,入食则仙业可卜也知,尤能除却瘴毒。老夫昔年行脚苗疆,竞知瘴气为害之烈,但愿后者珍之借之,无令老夫心血白流也。”

    高战一口气读完,心中对于先辈胸存义德,无私唯公的气度甚是叹服,手抚桃干,心内慨然不已。

    姬蕾忽道:“大哥,这松泉老人真是可怜,辛辛苦苦种的桃子,自己竟然不能吃到。”

    高战道:“他老人家目的只是济人救世,又不是为饱自己口福的,这桃子定然活人无数,他老人家死后也觉甚是安慰。”

    姬蕾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我倒想活着的时候能够达到自己的希望,人死了就完了,我想什么也不知道的。”

    高战见她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心内大大不解,姬蕾又道:“大哥,你瞧这桃树有多大年纪了。”

    高战虽然不太在行,可是他见桃枝又粗又长,信口答道:“我想总有百多年了。”

    姬善点头道:“正是,草木无灵却能与天地同寿,人为万物之灵,能够活到一百岁的真是少之又少,大哥,难道愈有灵性的东西便愈不长久吗?”

    高战听她愈说愈离题,神色甚是悲凉,再也忍耐不住,和声道:“蕾妹你怎么啦,眼下这好风景你不去欣赏享受,心中胡思乱想作什么?”

    姬蕾不理高战,又问道:“大哥,你相信鬼神命运之说吗?”

    高战摇头道:“鬼神是飘渺不可情,命运却是有的,可是也得由每个人自己去奋斗去努力

    姬蕾道:“我本来也不信命运,可是我现在却信了。”

    高战问道:“为什么?”

    姬蕾道:“我刚刚忽然想起,从前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爹爹活不过今年,他又说我也活不过什岁,爹爹起初听他说自己在某年必死,只是一笑置之,后来听他断我,不由勃然大怒,丢了五两银子把那算命的赶了出去,现在果然应验了,爹爹好端端被奸贼杀害,我只怕只伯”

    高战听她原来为这个悲伤,忙安慰道:“那算命的信口胡说,不过被他凑巧碰上。蕾妹,.有大哥在你身夯,你还伯什么。”

    姬蕾低声道:“我好端端的自然不会死去,但是,但是,我害怕你离开我,而且永远离开我,这样我不就等于死去吗?”

    她愈说愈是悲凉,高战不由打了寒栗,仿佛目前真有什么力道硬生生要分开他和姬蕾,他一定神,忙道:“蕾妹,你还不相信我吗?”

    姬蕾凄然道:“大哥,我并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你是无法避免,无法想像得到。”

    高战激动地道:“蕾妹,别怕,当危难降临的时候,大哥和休一起承担,还有大哥的朋友像李鹏儿师哥,大哥的师父,和辛叔叔一定都会帮助我们度过的,啊,对了,还有平凡上人不是也挺爱你的吗?”

    姬蕾见他说得诚恳,那张正直英俊的脸孔充满了毅力、勇气,似乎就是天下人都和他两人作对,他也会不顾一切挺身而起。

    姬蕾原是少女情怀,触景生悲,想到身世悲凉,除了高大哥外更无亲人,一时之间患得患失之心大起,是以悲不可抑,此时见高战情深若斯,芳心又窖又悲,泪眼迷蒙,但觉又苦又甜。

    高战最怕见人落泪,他一直记得父亲临终之言,丈夫流血不流泪,此时见姬蕾又流泪,还当她仍然不信自己,忙道:“别哭,别哭,蕾妹妹若不弃,咱们咱们就”

    姬蕾忙问道:“就怎么样?”

    高战胀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就就对天对天发誓,永不相离,结为结为”

    他年轻面嫩,再怎样也说不下去,姬蕾玉雪聪明,如何不解,只羞得转身抬不起头来。

    高战见她羞不可抑,也不知如何是好,姬蕾一定神,见高战恍然若失,心念一动,不再羞涩,说道:“大哥,我总是听你的话。”

    高战道:“蕾妹,今日我们捧土为香,将来等遇到师父,再请他老人家作主可好。”

    姬蕾低头不语,高战用手推起一大堆土,拉着姬蕾一起跪下,誓道:“弟子高战与姬妹结为结为夫妇,如有欺心背誓,天厌之,天厌之。”

    他愈念愈低,最后只有自己听得到,姬蕾待他誓毕,站起来,但觉胸中甜畅无比,对高战道:“大哥,我累啦,你替我守卫,我要睡一会儿。”

    高战道:“好啦,好啦。”

    姬蕾闭上了眼,靠在树旁睡了,半晌高战见姬蕾呼吸均匀,似乎甜甜睡去,太阳从桃林空隙照进来,照着姬蕾的眼上长长的睫毛,还闪烁晶莹的泪光,高战长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天真的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忽然姬蕾睁开大眼睛接口道:“大哥,你叹息什么?”

    高战笑道:;你原是装的,我还以为你已睡啦。”

    姬蕾道:“大哥,我今天真是快乐,我不再要求什么了,否则老天爷一定会怪我不知足。”

    高战道:“别乱想,我瞧你已是很疲倦,好好休息一会。”

    姬蕾笑问道:“大哥,你师父比辛叔叔还厉害么?”

    高战微皱眉,寻思这问题好生难答,他师父天池大侠关外盟主风柏杨的先天气功的确独步武林,可是辛叔叔兼长各家,功夫真是神出鬼没,高战心内自是希望师父强些,然而他对辛叔叔也是甚是敬重,是以沉吟半刻道:“蕾妹,你问这个干吗?”

    姬蕾笑道:“我想到了就问,难道不可以?——

    高战无奈,只得道:“论功力我师父年过六旬,辛叔叔才册多岁,自然比我师父略逊一筹,可是若论身法剑术,辛叔叔剑可通神,当今天下除了平凡上人外,只怕再少有人与之匹敌了

    姬蕾道:“从前我在家中,只道父亲已是天下武功最强的人,却想不到天下武学高明之士,多如过江之鲫,就是文伦那坏蛋的师父,武艺也相当了不起呀!”

    高战笑道:“正是正是,井底之蛙只能见到像井口一般大的世界,便道天下只如井口之小,磨房之牛,目力短浅,只能明视他身旁几尺方圆之地,便道宇宙狭窄若斯。”

    姬蕾听他说得很有道理,忽然一转念叫道:“不行,不行,大哥你骂人啦:“

    高战笑而不语,姬蕾道:“你骂我是磨房之牛,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也不尽然,我虽然少在江湖行走,可是在家中可也读了不少书,并非孤陋寡闻。大哥,我给你看个物事?看你这博学多能明达君子识不识得?”

    姬蕾从怀中取出一颗卵大明珠,高战定睛一看,只见那珠子在姬蕾手中滚来滚去,发出柔和的光茫,更显得姬蕾手如白玉,肤如凝脂。他瞧了一会,伸手拿了过来,仔细玩赏,对着亮处一照,只见那明珠一半暗,一半亮。

    姬蕾得意道:“这就是文伦要抢的,他说要用来疗什么伤。”

    高战听她一说,蓦然想起上次在浙南雁荡大侠生日席上,天煞星君不速而来,想取得贸侠为贺雁荡大侠生日而送的彩品,当下脱口道:“这是水火风雷宝珠。”

    姬蕾赞道:“大哥,好见识。”

    高战忽然哦了一声道:“不对,不对,那珠儿明明由贾侠送给辛叔叔,谢他解围之恩,怎会到你手上呢?”

    姬蕾一怔,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碰运气猜着的,大哥,你在别处也见过这一样的珠儿吗?”

    高战点头,说出上次在浙南之事,姬蕾道:“这珠子是汉武帝时大宛国朝贡来的,相传是大宛山上野龙之睛,分为雌雄两粒,当年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师途径大宛,索取汗血宝马,大宛国王力战不敌,只得献出国宝汗血马及这对水火风雷宝珠求和。”

    高战哦了一声道:“难怪贾侠那珠子和这颗完全一样。”

    鹏道:“这颗是雄珠,辛叔叔有的那颗想来定是雌珠了,爹爹说,雌珠不祥,屡害其主,非得雌雄合一,才能免除凶祸。”

    高战道:“福祸无常,唯人自招,辛叔叔仁心义侠,持此珠定能反祸为福。”

    姬蕾道:“这珠子听说能治百毒,爹爹说这是我们姬家家传之宝,大哥,你送给我这么好玩的千里镜,我现在家都被烧了,什么都没有啦,就把这个珠儿送给你吧!”

    高战推卸道:“这怎么可以?这是你传家之宝呀!”

    姬蕾见他不收,心中很不高兴道:“我送你的东西自然不稀奇,人家什么姓林的啦,随便送你一点什么东西,却当做宝贝一样。”

    高战知她借题发挥,他胸前那个钱袋是林汶在他离家时给他的,是林汉自己亲手所绣,高战每一看到这钱袋,自然想起关外故居和老友“老黄”所以一直甚为喜爱,经常挂在胸前,姬蕾几次看到都甚是不乐,可是知高战为人厚道念旧,是以不好发作。

    姬蕾取出千里镜道:“你即不要我的东西,这千里镜也还你吧!”

    高战心知不能再事推托,便道:“蕾妹,你别生气,我收下便是。”

    姬蕾大喜,口中犹道:“我以为你瞧人家不起。”

    高战贴身收了,姬蕾忽道:“大哥,那天我们遇到辛叔叔,你向他把那雌珠也要来啊,不然就把这雄珠也送给辛叔叔算了。”

    高战奇道:“怎么啊?”

    姬蕾突然羞红了脸,低声道:“那珠子珠子原是原是”

    高战大悟叫道:“是啊,那珠子是一对,咱们自然不能把它分开,辛叔叔夫妇感情好得紧,咱们正该把这珠儿送给他们,辛叔叔挂雄珠,辛婶婶挂雌珠,一切灾害都可免除啦。”

    姬蕾见他会错了意,心中虽则不喜,但见他丝毫不为自己作想,处处为人,心中也甚感动,心念一动,便道:“辛叔叔是长辈,怎会受你宝珠,我看他多半会把雌珠送给你的。”

    高战并不愚笨,只是天性忘我,不思为己打算,如何听不懂她言外之音,当下喜道:“这样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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