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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你是谁?竟敢管本大爷的事,不想活了是不是!?”为首的男子壮起胆子说话,却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

    其余二人见大哥说话,亦不知死活地加入:“对啊!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在这里,尤老大说的话就是王法,你赶紧跪下磕头赔罪,最好再奉上白银供我们花用,这样就饶了你,不追究这事!”

    “哦?尤老大是吧?想要我跪下磕头奉上白银,只怕你们受不起。还不放人!”鹰翊踏前一步,冷冷的语调扫过,三人不觉骇怕地后退一步。

    尤老大不过是个仗力欺人的地痞,平时就在城中作威作福,善良的居民是敢怒不敢言;加上城中的县官又是个老好人,只要他装出一副悔改的模样便放了他,是以养成尤老大的猖狂。谁知坏事做多了总会遇到鬼,现下可遇着了这样一位让他由心底发寒的人物。

    “咳,哼!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姑娘丑得跟鬼怪一样,本大爷也没兴趣,就让给你吧!”说完话,示意其他二人放手,三步并作两步离开。

    突被放手的昀玑,感受着紧张过后的身软,坐倒在地上,呆望传己破碎的衣裳,内心恼着回去该怎么跟盼誉解释。

    鹰翊帮忙着扶起倒地的担子,拾起弃置的衣服碎片,一边审视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她。

    一张小脸上,左半边的疤痕残忍地蔓延至她细长的颈项下,右半边却是强烈对比似的姣美;鹰翊不明白自己此刻心里泛起的颤动是为了她所遭受的痛,还是她眼中那不屈服的坚强?

    受到心中那股力量牵引,鹰翊只能缓缓地、直勾勾地向她走去,这才发现凝脂般的手臂上有着突兀的瘀青伤痕,看到此,鹰翊的眉不悦地皱起。

    昀玑一直到身上覆上一片阴影,才猛然记起自己旁边还有人,而此刻自己的手臂正让一阵温暖包住。

    由自己手臂顺着看过去,男人黝黑的大手轻抚上一层葯膏揉推那片瘀青,虽轻柔,但那刺痛感不觉令她两弯眉毛紧蹙在一起。

    微眯的视线映入一张不难看的脸;昀玑突地意识到面前这男人正是那天在溪边盯住她的那个,不自觉地扯动手,身子也跟着站起,只想远离男子身上传来的强势。

    鹰翊望着那突然抽离手臂的女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谢谢,不知恩公如何称呼?”稍整了下自己的乱发,魏昀玑刻意将脸偏向一旁。

    “你没事吧?”鹰翊心中掠过疼惜,开口问。

    对于鹰翊带着怜惜的眼神,昀玑一双眼再燃起防卫之火“我很好,恩公若不欲告知姓名,就请受小女子一拜。”

    伸手扶住她欲下跪的身子。“不不!区区小事,大姑娘不必行此大礼,也不必挂怀姑娘府上何处?我送你一程。”鹰翊的心神轻易地被那触手的纤细给攫住了。心中不觉升起怒意,该护着她的人在哪儿呢?

    一思及此,怒气里竟不自觉地揉了一股酸意。她是个有夫有子的人,自己竟动了心!

    昀玑抬头对上那一双温柔的眼瞳,像是像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温情一般的眼神,而这冲进脑中的认知刺得她的心抽紧。好难受!用力挣开那双强有力的手,慌急地戴上帽子。

    昀玑转身背对他,只怕自己在那双眼下浮现脆弱。“不用,就此别过。”不待身后的人反应,逃难似地担起担子离去。

    留下的鹰翊,再一次怔怔望着离去的背影,盼能再一次得见那张容颜,盼自己能唉!

    ΩΩΩΩΩ

    鹰翊走进位于“华贤楼”的书房。因他未从大门进,反而像作贼似地翻墙,是以府中没有人知道主人已经回来了;也所以如此,鹰翊只得自己摸黑点灯。尚未走到书案边,脚下却踩着了某种东西这间房向来只有他能使用,怎么会有东西在地上?念头刚浮现,一道亮光突然闪入眼中。

    “我说鹰大老爷,您可回来了;您可知道您的小小总管我,今天换了多少件衣服、洗掉了多少口水、听到多少名媛的名字?而这些都不该是我的事。”

    石敏好整以暇地坐在唯一空着的椅子上,整间书房放眼望去,堆置了一卷卷画轴,有不少还成堆放在地上。

    “怎么?媒人介绍的,都不合你意?”鹰翊凉凉地说完,见到那么多画轴,干脆脚下踩到的也不理了,又把一堆放在椅上的也扫到地板上。

    “老兄,请你记清楚,这些姑娘们想嫁的是屡建战功、受当今圣上赏识、有产有财的鹰公子,可不是我这没没无闻的小小总管啊。”

    “小小总管也得娶妻生子,况且,若是那些姑娘们见着了你,只怕会舍我而去,投奔到你怀中了。”鹰翊调侃。

    石敏的嘴角扯开了个弧度,一张斯文白净的脸,一股诱人来黏的温暖。只要有石敏在的地方,不论老少男女,便像大家族般的和谐融洽。

    “唉!到底我石某人跟的是好主子还是坏主子呢?尽想着把下人推销出去,自己都没个着落呢。”石敏脸上虽浮现出烦恼,眼神却透着惯有的笑意。

    鹰翊不否认,跟着扯开嘴角,随手拿起一幅画轴来看。看着那画中人儿,竟变成了那覆面女子。定了定神,这也才记起自己跟她说了半天话,还不知她是哪家的人,心中不由得兴起一股惆怅。

    “江苏,张环姒普通嘛,干嘛看得两眼发直?”如敏在鹰翊背后大声唸道“鹰翊,皇上这一招可真是下得猛了,这一昭告天下,有女儿的大官富商莫不想跟你攀上一点关系。每天有这样多的姑娘让你烦心,皇上还真是厚待你了,就不知什么时候也把安明公主送来?”

    鹰翊放下画轴,伸手将石敏推离三步远,一声不吭地望着他。这举动令石敏不解,也令他心里发毛。

    不由得望了望自己周身一遭,确定自己身上没多长出朵花,才稍放心地走回座位坐下,对于紧跟着他不放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地发问

    “这个鹰翊老兄,该不会这么多年了,你到现在才发现我长得似潘安,这会儿看呆了吧!这种相看两不厌的情趣,该找个女人来陪伴吧?”

    鹰翊听完嗤了一声“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身边老巴着一群人?原来是脸皮特厚。”站起身来,刚昂起的心情不由又被山一般的画轴压下。“潘安又如何?若是真能找到心灵相契的伴侣,又何须在意那皮相。”

    像是喃喃自语,鹰翊侧首问道:“那你有何建议啊?貌似潘安的狗头军师。”

    “欸,就说你这人啊,啧啧!求人也不软些,也还好你不在宫中当差,否则真是十条命都不够。”石敏不示弱地讥了回去。走到画轴旁,随意抽出一幅。“喏,就娶啊!难道真等皇上再把安明送过来?”

    “是吗?”若有所思地鹰翊推开了窗,望向沉浸在灯光中的府邸。

    石敏也跟着站在一旁。

    “当初不就是为了当庭违逆皇上为你安排的亲事,才会触怒皇上而罢了官职;如今,虽皇上不再计较,但想招你为驸马、看你成家的意思却还是不变。干脆,你就娶妻来让皇上死心,也免了这诸多的麻烦。”

    碰的一声,原被石敏拿在手中的卷轴再次回到那堆混乱之中。这一响像是敲在鹰翊头上,原本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纷乱心思,转换到一旁的好友身上。

    “也许你说得对,石敏。”鹰翊转向书案,手一摆“到时我娶了妻,这些,就全送了你吧!不然老看你流连花丛间,真是碍眼!”

    “嘿嘿!我说好主子,这你就省省吧,我可不缺呢。”吊儿郎当的笑再度回到石敏脸上。

    “不缺吗?石敏,诸朵花中没有你想独占的吗?”鹰翊轻声问道,转头望向倏地闪过一丝愕然的十几年好友。

    摇摇了头,石敏依然是一抹笑意,却见灿然之中浮现一丝苦涩。“想要的已经谢了,再也寻不着了。”

    鹰翊拍拍好友的肩膀。

    “好花不止一朵。”

    “呿!这我当然知道,所以花丛我继续流连。倒是你啊,”指了指成堆的画轴“继续和这些画像作伴吧,不然就嘿嘿!”石敏一脸不怀好意地指指京城方向,又扭腰摆臀作起女人貌。

    “你啊!”这一举动,弄得鹰翊哭笑不得“安明公主若是知道你这样学她,不气绿了脸。”

    两人想到那幅景象,不约而同相视大笑。

    ΩΩΩΩΩ

    “娘,您教我缝衣服好吗?”盼誉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拿着细针穿过来穿过去,既觉好玩亦觉母亲的辛苦,看向篮子里,还有好几件未补呢。

    “盼誉,你只要把书念好就成了,这种针黹活儿你不用学的。”昀玑停了一会儿,手便又开始动起来。

    “可是我想学嘛!这样,娘的衣服如果像上次一样勾破时,我就可以帮娘缝补了。”

    “那么希望娘的衣服破掉啊?”昀玑点点儿子的鼻头笑道:“娘以后会小心些,谢谢你的这份心意。嗯?”

    “娘,可是”盼誉小脸因急切而胀红。

    “没什么可不可是,夫子出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还差一点点,我马上做。娘”盼誉看了看娘亲的脸色,吐了吐舌头,埋头做着功课。

    昀玑心里暗暗偷笑,原要低头做活又抬了起来,想问问儿子在学堂里的情形如何?交了朋友没?到口的问题,看到认真的小脸时又缩了回去,等会再说吧。

    整理手上的衣服放在一旁,再拿起另一件时,看到自己缝好挂在墙上的素色外衣,心头不禁浮现一名身材俊伟的男子。

    为什么会想到他呢?

    总以为自己已被磨得能看透世间的男子,且也对世间男子凉透了心,但为什么仅见过两次,男子的身影竟清楚映在脑中?那手中传来的温暖、那低醇厚实的声音、那震慑威人的气势,还有那蕴含柔和情愫的眼

    那双眼纠缠着自己,似有若无的疼惜,揪得她的心难受得紧,像是这几年的隐忍、咬牙压下的脆弱,想一古脑儿跑出来似!昀玑只觉得眼睛周遭刺痛发热起来,赶紧起身倒了杯水,将这突发的情绪咽了下去。

    “娘,我做完了。”盼誉跳下椅子,也跑了过去倒了杯水。

    “嗯,好乖,时候不早了,早点睡,不然明天又要赖床。”顺顺儿子的头发,把他转回床头。

    “娘,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盼誉走到床头脱下鞋子,爬上床铺时突然转过头来问。

    走回桌旁的昀玑,放下手中的活儿温柔地看着儿子。

    “嗯,什么事?”

    “娘,什么是爹?是跟干爹一样吗?”

    “呃两个不太一样。爹只有一个,跟娘一样,而干爹可以有好几个。”

    “那我爹在哪里?学堂里的阿照、小玉、小胖他们的爹都跟他们住在一起,那我的呢?”盼誉一双大眼闪着疑惑。

    昀玑懊恼着自己没先想到这件事,现在盼誉的问题像是黄连一般,让她苦得开不了口。

    “这你爹你爹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想到那风流男子抛弃镯云,昀玑觉得这个谎言最好成真。

    “死了?那就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像云姨一样喽?”盼誉神情沮丧地说。

    “是啊。”

    “那为什么爹没有像云姨一样有牌位?”

    “这”昀玑正要放下的心又给提了起来,暗暗叹道:真不知该高兴盼誉太聪明,或是骂他问这么多干嘛。

    “他的牌位娘带你过来这里时不小心弄丢了,这几年一忙就忘了。”

    “娘怎么可能会忘呢?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吗?”盼誉的小脑子里闪过疑惑,就又迫不及待地提出。

    昀玑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赶紧起身走到床边,将盼誉塞进被窝中。

    “是是,时间不早,你赶紧睡,这事不用你操心。”

    “可是娘”

    “嘘,睡觉。”看着盼誉不情愿地闭上眼睛,昀玑才觉得松了口气。

    这孩子也到了会问爹的年纪,要是哪一天他又问起关于亲爹的事,那她该怎样回答呢?

    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吧。得先把手上的活儿做好才是,上次的图样,不知那大户人家看得如何?得抽个时间去问问刘大婶,还有蜜茶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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