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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把紫红的照片贴在床头的时候,电话响了。“喂,你怎么还不过来看我?”紫红在里面娇声娇气。我沉默了一会儿,她可能猜到了我的意思。“要不,我过来看你?”我还是沉默,然后关上手机。

    说真的,我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还没有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尽管日盼夜盼,但一旦那份久违的爱情真的从天而降,而她又那么急切地想见面时,却又傻眼了。

    照片上的紫红很甜很甜的笑,她的眼、眉、白白的牙齿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没有哪一处不勾人心魄(当然是勾去我的,至于别人的,我不知道),一瀑浓密的黑发很自然地顺着耳垂飘到背后,脖子上带着一块明晃晃的玉佩。她站在一条人行道上,脚穿回力鞋,洁白洁白的,而脚所处的位置是用鹅卵石铺成的一个心字的中心;她的身后是一片火红火红的花,像月季,更像玫瑰。

    分手时刻那副无可奈何的情景沭然越过时空,飞到我的眼前。

    那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太阳暖融融的,金子般的阳光铺洒在沉睡的大地之上,连地上的枯草都似乎焕发出生气蓬勃的神气。我心情舒畅极了。但我没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是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我们来到一个沙坑旁边,那是学校开运动会时跳远用的,沙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地美。

    “有一句话我想我还是得说了。”从紫红那百合花般纯洁的嘴唇里缓缓的、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当时我很莫名其妙的字。

    “但说无妨。”

    “我想,我想,我想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紫红那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是那样的坚决。她的目光和阳光融在一起,透过我的很厚的眼镜,直射进我的心里,照得我一片黑暗。

    “没有什么,咱们还是朋友。”我伸出手和她做最后的握别,尽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脸上,还挤出一点点微笑。

    但我的心在滴血,紫红转过身去,熟悉的背影瞬间变为陌生,我痛苦地闭上了失神的眼睛。

    就在那个黄昏,我坐在郁子河边。回想起我们的一切一切。“林子哥,你说这为什么叫做郁子河?”紫红熟悉而又甜蜜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都怪我,都怪自己,我痛苦地抓住头发,要是我会说会哄女孩的话,又怎么会有今天呢?我为什么生来就拙于言词啊?“那是因为我们的爱情郁郁葱葱啊”她看我呆呆地望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水,像是自问自答。而今,而今这一切都已一去不复返了。昔日郁郁葱葱的郁子河今天却变成了忧郁不止痛苦不堪的郁子河,河边,只有孤影。河水依旧不息的东流,我对紫红的情也像这不绝的清清河水啊!

    更叫人悲哀的是天边还出现了一片奇艳的晚霞,清澈的河水也被夕阳染成一种红艳艳的血色。是的,能不这样吗?那是我痛苦至极的心流出的血染成的啊!我无神地看着这一切,一幕幕往日的场景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直插心窝。我愤怒地拿起身边早已准备好的那一瓶诗仙太白,拧开瓶盖,眼一闭,一股火辣辣的东西从喉咙直窜心里。借酒销愁,做一回李白又如何。从没喝过酒的我把八两装的酒喝了个底朝天,等再没有一点滴到嘴里的时候,我奋力地把空空如也的瓶子狠很地扔了出去。去你妈的,我恨恨地骂着。就像爱情,当没有一点实际内容的时候,何必苦苦留在心里不断地折磨自己,把她彻彻底底地摔碎又何妨。但只可惜,瓶子碎了,我的爱情却永远无法摔碎。后来七八年的历史证明,要忘记紫红是不可能的,忘记她,除非忘记自己。就在瓶子被摔出去的那一刻,我脚一软,倒了下去,然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痉挛,接着是很久很久猛烈地呕吐。吐吧,吐吧,把我的心、我的情都彻彻底底地吐出来吧!我要做一个无心无情的人!我要做一个无心无情的人!我爬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脚一滑,又摔了下去,整个人顿时倒在七零八落的玻璃渣滓上。手被划破,但没有什么疼的感觉,比起紫红给我的心伤,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血,真正的血从手上迅猛地冒了出来。像极了她的名字:紫红。

    想起上面的这些的时候,我猛烈地摇着自己的头。心里一个劲地对自己吼着:打住,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以前的事干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过去的真的就让它过去了吗?

    后来,几经打听,我终于知道紫红和我分手的原因。她们班上一个据说是长得很酷而且很有钱的帅哥,天天追逐着她。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总令她感动不已。不时还给她送一束两束的鲜花。而想到我,既不会说也不会写,一点都不浪漫。光有一颗实实在在的爱她的心又有什么用呢?太没情调。简单一句话就是我们的爱情太平淡,平淡如水,没有味道。这样拖着,不如倒是分了的好。

    我长着一颗近乎石头似的心,没有一点空隙。太实了,就太爱认死理。不爱就不爱,爱就爱她一辈子。爱了。就再也不会忘记。何况是她,我的紫红。关于紫红,我总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天下女人多的是,为何只有她能扣动我的心弦,永驻心间。不招即来,挥之不去。

    “夜深人静独失眠,此样下去恐升天。为何每夜都想你,只有去问老神仙。”一首打油诗足已说明,我一次又一次地失眠,而失眠的原因竟如此简单。

    高中在昏昏噩噩的日子里快速划过,大学我们天各一方。从那时起,我们开始通信,偶尔打一两个电话。

    我读的是中文系,因为我恨自己因不会说不会写而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活着,连个女人都抢不回来,太窝囊。我开始知道语言文字的巨大威力,并用在我们的通信和电话中。

    时间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它像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流,冲走虚假,留下真实。那些信中,我始终如一地向她表明我坚如磐石的情。这些也许曾经感动过她,因为她在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在网上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而我回答她说因为我需要她,就像需要阳光、空气、水和食物一样需要她。是的,我不知道她之于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这个世界有许多太奇妙的东西总让人说不清楚。而且,她不仅仅像阳光、空气、水和食物一样只作为一种物质形态从而使我不可能离得开她,更多的是,紫红作为一种精神实体而占据在我的心灵中。狂风吹不走,烈火焚不化。在很多次辗转难眠的夜里,我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难道就真的不能忘记紫红吗?通过各种方式都不能忘记她吗?答案不言而喻。要忘记她除非忘记自己。

    手机再一次响起,打断了我的回忆。

    “喂,你到底过不过来嘛?”

    “好的,明天我给你电话。”说完,我挂上电话,突然想起紫红要的浪漫,便又拨通她的电话。

    “什么事啊”那边软绵绵的声音。

    “想你”说这两个字时,我的心跳得厉害。

    她再没有说什么了,但我很明显听到她呼吸急促的声音。

    就在那次网上,紫红告诉我,她对我给她的情非常感动,但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可能回来。如果有来世的话,她一定好好珍惜。她告诉我她大一大二都害怕谈恋爱,宁愿一个人自由自在,也许今后的生活也会如此。而那一刻,我只能告诉她,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做就能罢手的。比如我对她的爱,我拿起了,就放不下。也压根就不愿放下。但在事实面前,人的力量又是如此地渺小,总是留下很多遗憾。我知道,爱情必须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只有一方,那就只能是爱,不是爱情。我得不到她的爱,但我可以爱她。她如果觉得这样很累的话,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咱们永远做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说我不习惯那种做不了恋人就做敌人的人生态度,我不愿天底下,有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从此,我们的信中再也没有爱情这两个字。

    大四上学期,学校提前放假,我跑去看紫红。我们那时的关系,已经像一般最亲密的朋友那样了。即使心里还多少有很多很天真的想法,那也只是在心里,至少表面上,我们是那样的。

    抵达紫红学校时,天快黑了,下着灰蒙蒙的细雨。在校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女孩,撑着一把伞向我走来。尽管没戴眼镜,我仍然熟悉那步伐,那走路的气质。迎上去,是她。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只有沉默。我们默默地走着,踩着地上枯萎的落叶,寒风不时地卷来,吹得脸生疼。我们来到一家餐厅,相对坐着。我有时候直直地看着她,心里有太多的话语却无从说起。紫红有时候也会偷偷地看我一眼,但随即又被我的目光挡了回去。脸上瞬间飘来一片晚霞,很是好看,然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这使我想起了徐志摩的那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多水莲花不甚凉风的娇羞。”可是这一切于我,却无从享受。我们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说。最终,都化做沉默。

    走出餐厅,城市里夜的喧哗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地向我们扑来,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我把准备好的礼物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来给紫红,并说要走,因为找工作的缘故,第二天要去杭州,八点的火车。

    所谓礼物,其实是一本杂志,上面有我发表的一篇散文和一首小诗,都是写给她的,并且里面还夹着一封有二十几页的信,信中说尽了我从初三到大四对她的情,对她的意。我还专门在信中虚构了一场最富有诗意的情景,大意是这样的:

    紫红,请原谅,在这封信中,我将虚构下面这一个情景,以表达我对你爱的执著。

    其实在初三,我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ài情。有的,最多也不过是好感而已。我们都没有对对方说过一个爱写过一个情字,彼此心照不喧。就像甘露无声滋润大地,白云默默衬托蓝天,一种似是而非的所谓的爱情,以它无限蜜甜的方式滋润着我们那幼小而又稚嫩的心灵。

    一个朦胧的夜晚,月光淡淡的,我和紫红坐在花坛旁边。清凉的微风轻吻着我们的面颊,一阵又一阵馥郁芬芳的花香袭来,沁人肺腑、沁人神思。

    一颗流星划过,很美。

    “林子哥,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在你的世界消失,你会怎样?”紫红说这句话时,流星正划过头顶。她要我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她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亮亮的,一眨一眨,像煞天上的星星,很天真,很无邪,很调皮。

    “孙悟空再厉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不会消失在我的世界的。我用我诚挚的心织一张牢不可破的网,始终将你罩在网中。”处在恋爱时期的头脑是最简单的,何况那时的我们还那么小那么不喑世事。说真的,那时的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的紫红会离开我的。

    “假如万一呢?”

    “那,我就变成一只百灵鸟,日日呼唤你的名字;我就化为太阳,到处铺洒我金子般的目光;我就化作一股股清风,全世界追寻你的身影。”

    “假如你永远找不到我呢?”

    “那我就等你,地老天荒,一直等到你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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