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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代表着党员干部形象的基层典型人物，一个有棱有角有优点同时也有“缺点”的普通平凡的工商所副所长，被作者用生活工作中的小片断塑造的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刘副所长，正如基层的一些优秀党员干部一样，真诚为民，一心为公，不循私情，公私分明，工作扎实干练，却不懂得“为官之道”从而失去一次次晋升的机会。从他的身上，从他周围人的态度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党员干部们并非人人想象的那样官本位思想严重，我们可以感觉到，三个代表在干部们工作中默默的践行和他们的追求价值，那一颗颗火热的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感动着群众、感动着读者、感动着社会 一
刘副所长已经退休了。二00二年，赶上机构改革，虽然他五十刚过，但符合三十年工龄可以退休的条件，还是提前退休了。
“你们挺想他呀！”有一次我们到局里开会闲聊时，局长背着手凑到我们跟前，表情有点皮笑肉不笑地插了一句。我敢说，当时我们大多数人都反感极了。局长是谁呀，那时候不就是刘副所长手下的普通管理员吗！由于害怕市场里卖肉的个体户，刘副所长没办法，和所长商量让他当了内勤助理。说白了，就是给他安排个活，一个小小工商所内勤那需要什么助理呀！
“你代表的是政府，你是依法行事，你怕他们干啥？”刘副所长起初就看不上这些牛皮哄哄，只会花拳绣腿的干部子女，借着父母的光亮，平时能唬则唬，唬不了就装熊。“无商不奸，特别是这些卖肉的个体户，觉得自己老杀猪，他他妈还敢杀人！”
是啊，刘副所长可是天生管市场的料。我跟他在一起工作十多年，先是我给他当兵，后来我调局里当秘书，再后来我回来当所长，他还当副所长。他呀，直到退休也没干上正的，但他管市场那两下子我从心里往外服气。
刘副所长嘴没把门的，好说，人讲义气，有时也冒傻气。他不只一次和我说：“老弟，别看我这熊样，要论具体工作，我他妈谁也不服！”
他说的“谁”当然有所指，也包括我。
初识刘副所长，是我转业分配到工商局的时候。的确，我身高一米八零，五官还算端正，加上刚过三十岁，他一眼就看好我了。在局长办公室里没等局长说话，他就表了态：“这兄弟我们要了，象个爷们儿！”我感觉他这派头象在饭店里点菜，当时弄得局长、所长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我当时心里老高兴了，感动得直冲刘副所长傻笑。刚回地方工作就有人抢着要，说明自己人缘不错呀！
他给我上的第一课是领我逛市场。他领我东走走，西转转。那时的工商制服是灰色的，象北伐军军装。我跟在他的后面，看见个体户们满脸堆笑地和他打招呼，他则威武地不住点头，那情景真象将军检阅士兵。
“这是我们所里新来的干部，部队连长转业的”我早就向他汇报了，我是连职干事转业的，没当过连长。
“我都不明白什么是干事，他们明白个六！”看着他一脸满不在呼的表情，我真没办法。
不过，他和我也客气过。那天说话象换了个人，满脸通红的，嘟囔了半天我才听懂，原来他还不是党员，求我帮他再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呵呵，工作二十多年了没加入组织，我不信。
“刘所长，”地方不象部队，领导不能叫副字。“你可别逗我呀！”我说的是心里话。
他脸更红了，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走了。
我茫然。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位衣服补了补丁的老太太哭着到我们所里投诉，说上午买了十斤猪肉，说好要肥一点的，可那胖子不仅少给了一斤多秤，还在里面夹了不少烂肉皮。
“我女儿要出嫁了，买点肉招待客人，多买点肥的还呜”那时候买肉都挑瘦的买，都买肥的大都是生活困难的人家，希望肥的炼点油，能吃长远些。
“你自己当时咋不看清呢？这事”后来当上局长的内勤助理嘴里含着饭，还想说什么，被刘副所长愤怒的目光给吓回去了。
“一定是佟三儿这个鳖犊子！”刘副所长气得把饭碗摔了。
不用说话，我勇敢地随刘副所长找到了佟三儿。结果，简单又出乎预料。简单，佟三儿承认了错误，按照刘副所长定的规矩，佟三儿的行为应该缺一补二罚十，老太太流着眼泪笑着走了。出乎预料，佟三儿被刘副所长一顿耳光打哭了。说来也怪，佟三儿这小子真就让刘副所长给打服了，不仅认打，下班后还要请刘副所长喝酒、陪礼道歉。
事后，所长忧心重重地和我说：“你说，就他这干法，能入党吗”
我哑言。
二
这几年市场买卖兴隆，管理费也多收了不少，有了资金，我们就把原来的露天市场改造成了现在的封闭式市场。刮风下雨个体户再也不用愁了，市场里的摊位也跟着紧俏起来。我小姨子工厂倒闭了，下岗没活干便找我给弄个摊位，所长也表态可以照顾一下，可当小姨子刚刚摆上商品时，刘副所长不知什么时候黑着脸看见了。
“这个摊位你没交租金不能用！”他这一嗓子把我小姨子吓得直哆嗦。
望着小姨子委屈的目光，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刘所长呀，我”我还是没敢说出下文。是啊，没交摊位租金是不对的，我们这么做，个体户们会怎样看我们呢。
“你这是撅我！”所长可能觉得伤了自己面子，同时安慰我吧，和刘副所长发了脾气。
到所里快一年了，所长处处让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所长是副所长呢。所长也经常自嘲道：这就叫小二管大王。不过，所长属实不怎么爱管事，凡是冲锋陷阵的活都是刘副所长干了。看得出来，所长对这个副手也是一百个放心，遇事俩人有紧有慢，配合默契，听说从没红过脸。可今天为我的事火了，我有点紧张，这要弄不好我岂不成了破坏他俩关系的罪魁祸手！
还好，刘副所长没接话，只是脸又红了，扫了我们一眼扔下一句话：“过去的事了，别提了。”说完，出去了。
晚上，刘副所长抱个纸壳箱子推开了我的家门，随后所长也跟了进来。他们的到来，我和妻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弟妹呀，今晚你们请客我花钱行吗？”刘副所长嬉皮笑脸地把纸壳箱子往我妻子手里推，所长在一旁“嘿嘿”地陪着笑。我和妻子顿时明白了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长总算抢到了说话机会：“我们俩今天来呀”
“得得！”刘副所长还是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啥呢？我没错，你们也没错，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屁！”说完冲我妻子一乐：“弟妹，你说呢”
我妻子能说什么？也不该说什么啊！
那晚吃的喝的全是刘副所长买的，他们俩喝得怎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烂醉如泥。
三
工商所里都设有个体协会，全称叫个体劳动者协会。做为社团组织，主要是做对个体户开展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工作。这项工作过去一直是临时工或找个退休干部负责的。后来，因为上边要求不用临时工，所里只能安排一名在职干部从事这项工作。“里倒歪斜干个协”这是工商局内部对这项工作的戏称。管个协的，不但无权无钱不说，往往费力编者按 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代表着党员干部形象的基层典型人物，一个有棱有角有优点同时也有“缺点”的普通平凡的工商所副所长，被作者用生活工作中的小片断塑造的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刘副所长，正如基层的一些优秀党员干部一样，真诚为民，一心为公，不循私情，公私分明，工作扎实干练，却不懂得“为官之道”从而失去一次次晋升的机会。从他的身上，从他周围人的态度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党员干部们并非人人想象的那样官本位思想严重，我们可以感觉到，三个代表在干部们工作中默默的践行和他们的追求价值，那一颗颗火热的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感动着群众、感动着读者、感动着社会不讨好。就拿维护个体户权益来说，你要是站在个体户一边说话，你是穿着工商制服的政府官员，你大水去冲龙王庙，费力讨好才怪！
“我看还是我干吧。”所长找谁都不干，急得团团乱转，又是刘副所长表了态：“我先干着，等干好了你们谁再接着干。”
“他这是嫌事管得少。”
“吃饱了撑的。”
“他脑子里又想啥呢？
爱谁说什么说什么，反正他真就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
市里开展“绿叶杯“环境卫生大检查，市场这方面好赖取决于个体户的表现。你保洁员扫得再干净，做买卖的乱扔垃圾谁能看得住？刘副所长便将环保责任落实给了个体户，哪个摊区出事，往死罚那个个体户。
“再说了，市场环境埋里埋汰的，谁来这里买东西。东西卖不出去，挣个屁钱！”刘副所长手拿小喇叭，在市场里不停地吵吵。“你们农贸摊区、特别是买肉的听好了，平时就属你们埋汰，看检查出事我怎么收拾你们！”末了，他又特别盯了一眼佟三儿，狠狠地说：“这片出事，拿你是问！”
佟三儿吓得吐了下舌头，转身威武地扫视了一圈同行，那意思象说：谁对不起刘大哥，别说我到时候不客气！
可是等市里检查团来那天，还是出事了。
事就出在买肉的佟三儿身上。
我在一边看得很清楚，检查团的领导们一进市场就满脸笑容。你看哪，商品分行划类，摆放有序；经营者统一着白色工作服，整齐划一；大厅里窗明几净，过道光可鉴人，有啥说的？
眼看着检查结束了，防疫站的那个科长确突然向佟三儿走了过去。原来他看见了佟三儿的手指甲，卖食品的那时候不许留指甲。佟三儿也真混，你马上剪去不就完啦，可他却一把抓住那位科长的手不放，眼珠子瞪得象牛，叫道：“你的小手指头不也留啦！我他妈跟你学的”
俩人说着就撕扯起来。检查团的领导们在看哪，我想跑过去拉架。刘副所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拦住了我：“你别管。”转身冲着那个科长说：“我看你小子今天是到这里找茬来了。”
这时，随行检查负责保卫工作的警察过来了，事情应该到此结束。可刘副所长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举着小喇叭冲检查团的领导们喊了起来。
“各位领导，”他边说，边向检查团走去：“知道这位防疫站的科长为啥鸡蛋里挑骨头吗？”刘副所长此时活象个受了委屈的泼妇，大有你们不怕寒碜我更不怕寒碜的架式，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不就是我们个体户不交你们卫生管理费吗”
这事我知道，年初，这位科长带着几个人来我们市场收卫生管理费，有的个体户不懂政策，稀里糊涂地真就交了。佟三儿这小子就多了个心眼，借上厕所工夫找到了刘副所长，刘副所长一番咨询，佟三儿回来就领头闹上了。结果，没收的不收了，收了的全部退回。
我曾查过上级文件，他们属于违规乱收费。
“绿叶杯”检查是环境卫生问题，在我们这里出现了乱收费官司，本来秩序井然的大厅一下乱套了。检查团变成了上访接待团，不用说，检查团的领导们都是铁青着脸走出市场的。还检查啥呀，据说，检查市场环境卫生到我们这儿就结束了，其他几处市场根本没去。
“刘大利呀刘大利！”刘副所长大名叫刘大利。局长事后把他叫到办公室，虽然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可还是没说出别的。
四
刘副所长把副字拿掉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我到局机关当秘书时，我们所长也调上来当一个科的科长。本来局里准备让党办主任去当所长的，可党办主任听后冲局长直做揖：“您要是不用我，就把我就地免职吧，让我和刘大利共事，我得少活多少年哪”说到动情处，差点哭了。结果，让谁去谁不去。
刘副所长这会又成了万人烦的瘟神。
其实，刘副所长人缘很好。全局上下，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上楼升学什么红白喜事之类的，他总是第一个到场。不用邀请，就自动自觉的当了起礼宾司，忙前忙后，呼天喊地，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办。也别说，从厨房师傅到跑堂的服务员都听他的，每次他主持事也都非常圆满。
内勤助理的父亲去世，就是刘副所长一手操办的。出殡那天，他也穿了一身孝衫，灵前灵后地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死了呢。
内勤助理升得快，几年工夫就当上了局长。有时候也人前人后的夸他：“大利这个人哪，心肠热，就是”他习惯说半句话。
刘副所长任带班所长一年多了，所里的工作比其他所干得都好，年终考核，他们所得了第一。按理，该扶正了吧，可刘副所长这盏灯似乎天生不省油，一到关键时候就出事，而且出的事又都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
管市场的都知道，一年到头除了春节放假几天外，平时根本没有节假日。市场只要开门，管理秩序、受理投诉、调解纠纷、收缴规费、监督卫生，等等。忙了一年了，别的单位五。一，十。一能出去玩玩，今年他说话算了，决定也出去玩他一把。大家一致认为去哈尔滨看冰灯。
“我们不能自己走，一年啦，家属为我们受了不少累，高低把他们带上啊！”别看刘副所长平时大大咧咧的，有时候比女人还心细。
二十多名工商干部和他们的家属包租一辆大客车愉快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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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代表着党员干部形象的基层典型人物，一个有棱有角有优点同时也有“缺点”的普通平凡的工商所副所长，被作者用生活工作中的小片断塑造的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刘副所长，正如基层的一些优秀党员干部一样，真诚为民，一心为公，不循私情，公私分明，工作扎实干练，却不懂得“为官之道”从而失去一次次晋升的机会。从他的身上，从他周围人的态度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党员干部们并非人人想象的那样官本位思想严重，我们可以感觉到，三个代表在干部们工作中默默的践行和他们的追求价值，那一颗颗火热的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感动着群众、感动着读者、感动着社会 一
刘副所长已经退休了。二00二年，赶上机构改革，虽然他五十刚过，但符合三十年工龄可以退休的条件，还是提前退休了。
“你们挺想他呀！”有一次我们到局里开会闲聊时，局长背着手凑到我们跟前，表情有点皮笑肉不笑地插了一句。我敢说，当时我们大多数人都反感极了。局长是谁呀，那时候不就是刘副所长手下的普通管理员吗！由于害怕市场里卖肉的个体户，刘副所长没办法，和所长商量让他当了内勤助理。说白了，就是给他安排个活，一个小小工商所内勤那需要什么助理呀！
“你代表的是政府，你是依法行事，你怕他们干啥？”刘副所长起初就看不上这些牛皮哄哄，只会花拳绣腿的干部子女，借着父母的光亮，平时能唬则唬，唬不了就装熊。“无商不奸，特别是这些卖肉的个体户，觉得自己老杀猪，他他妈还敢杀人！”
是啊，刘副所长可是天生管市场的料。我跟他在一起工作十多年，先是我给他当兵，后来我调局里当秘书，再后来我回来当所长，他还当副所长。他呀，直到退休也没干上正的，但他管市场那两下子我从心里往外服气。
刘副所长嘴没把门的，好说，人讲义气，有时也冒傻气。他不只一次和我说：“老弟，别看我这熊样，要论具体工作，我他妈谁也不服！”
他说的“谁”当然有所指，也包括我。
初识刘副所长，是我转业分配到工商局的时候。的确，我身高一米八零，五官还算端正，加上刚过三十岁，他一眼就看好我了。在局长办公室里没等局长说话，他就表了态：“这兄弟我们要了，象个爷们儿！”我感觉他这派头象在饭店里点菜，当时弄得局长、所长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
我当时心里老高兴了，感动得直冲刘副所长傻笑。刚回地方工作就有人抢着要，说明自己人缘不错呀！
他给我上的第一课是领我逛市场。他领我东走走，西转转。那时的工商制服是灰色的，象北伐军军装。我跟在他的后面，看见个体户们满脸堆笑地和他打招呼，他则威武地不住点头，那情景真象将军检阅士兵。
“这是我们所里新来的干部，部队连长转业的”我早就向他汇报了，我是连职干事转业的，没当过连长。
“我都不明白什么是干事，他们明白个六！”看着他一脸满不在呼的表情，我真没办法。
不过，他和我也客气过。那天说话象换了个人，满脸通红的，嘟囔了半天我才听懂，原来他还不是党员，求我帮他再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呵呵，工作二十多年了没加入组织，我不信。
“刘所长，”地方不象部队，领导不能叫副字。“你可别逗我呀！”我说的是心里话。
他脸更红了，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走了。
我茫然。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位衣服补了补丁的老太太哭着到我们所里投诉，说上午买了十斤猪肉，说好要肥一点的，可那胖子不仅少给了一斤多秤，还在里面夹了不少烂肉皮。
“我女儿要出嫁了，买点肉招待客人，多买点肥的还呜”那时候买肉都挑瘦的买，都买肥的大都是生活困难的人家，希望肥的炼点油，能吃长远些。
“你自己当时咋不看清呢？这事”后来当上局长的内勤助理嘴里含着饭，还想说什么，被刘副所长愤怒的目光给吓回去了。
“一定是佟三儿这个鳖犊子！”刘副所长气得把饭碗摔了。
不用说话，我勇敢地随刘副所长找到了佟三儿。结果，简单又出乎预料。简单，佟三儿承认了错误，按照刘副所长定的规矩，佟三儿的行为应该缺一补二罚十，老太太流着眼泪笑着走了。出乎预料，佟三儿被刘副所长一顿耳光打哭了。说来也怪，佟三儿这小子真就让刘副所长给打服了，不仅认打，下班后还要请刘副所长喝酒、陪礼道歉。
事后，所长忧心重重地和我说：“你说，就他这干法，能入党吗”
我哑言。
二
这几年市场买卖兴隆，管理费也多收了不少，有了资金，我们就把原来的露天市场改造成了现在的封闭式市场。刮风下雨个体户再也不用愁了，市场里的摊位也跟着紧俏起来。我小姨子工厂倒闭了，下岗没活干便找我给弄个摊位，所长也表态可以照顾一下，可当小姨子刚刚摆上商品时，刘副所长不知什么时候黑着脸看见了。
“这个摊位你没交租金不能用！”他这一嗓子把我小姨子吓得直哆嗦。
望着小姨子委屈的目光，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刘所长呀，我”我还是没敢说出下文。是啊，没交摊位租金是不对的，我们这么做，个体户们会怎样看我们呢。
“你这是撅我！”所长可能觉得伤了自己面子，同时安慰我吧，和刘副所长发了脾气。
到所里快一年了，所长处处让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所长是副所长呢。所长也经常自嘲道：这就叫小二管大王。不过，所长属实不怎么爱管事，凡是冲锋陷阵的活都是刘副所长干了。看得出来，所长对这个副手也是一百个放心，遇事俩人有紧有慢，配合默契，听说从没红过脸。可今天为我的事火了，我有点紧张，这要弄不好我岂不成了破坏他俩关系的罪魁祸手！
还好，刘副所长没接话，只是脸又红了，扫了我们一眼扔下一句话：“过去的事了，别提了。”说完，出去了。
晚上，刘副所长抱个纸壳箱子推开了我的家门，随后所长也跟了进来。他们的到来，我和妻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弟妹呀，今晚你们请客我花钱行吗？”刘副所长嬉皮笑脸地把纸壳箱子往我妻子手里推，所长在一旁“嘿嘿”地陪着笑。我和妻子顿时明白了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长总算抢到了说话机会：“我们俩今天来呀”
“得得！”刘副所长还是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啥呢？我没错，你们也没错，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屁！”说完冲我妻子一乐：“弟妹，你说呢”
我妻子能说什么？也不该说什么啊！
那晚吃的喝的全是刘副所长买的，他们俩喝得怎样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烂醉如泥。
三
工商所里都设有个体协会，全称叫个体劳动者协会。做为社团组织，主要是做对个体户开展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工作。这项工作过去一直是临时工或找个退休干部负责的。后来，因为上边要求不用临时工，所里只能安排一名在职干部从事这项工作。“里倒歪斜干个协”这是工商局内部对这项工作的戏称。管个协的，不但无权无钱不说，往往费力编者按 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代表着党员干部形象的基层典型人物，一个有棱有角有优点同时也有“缺点”的普通平凡的工商所副所长，被作者用生活工作中的小片断塑造的有血有肉，栩栩如生。刘副所长，正如基层的一些优秀党员干部一样，真诚为民，一心为公，不循私情，公私分明，工作扎实干练，却不懂得“为官之道”从而失去一次次晋升的机会。从他的身上，从他周围人的态度上，我们也可以看到，党员干部们并非人人想象的那样官本位思想严重，我们可以感觉到，三个代表在干部们工作中默默的践行和他们的追求价值，那一颗颗火热的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感动着群众、感动着读者、感动着社会不讨好。就拿维护个体户权益来说，你要是站在个体户一边说话，你是穿着工商制服的政府官员，你大水去冲龙王庙，费力讨好才怪！
“我看还是我干吧。”所长找谁都不干，急得团团乱转，又是刘副所长表了态：“我先干着，等干好了你们谁再接着干。”
“他这是嫌事管得少。”
“吃饱了撑的。”
“他脑子里又想啥呢？
爱谁说什么说什么，反正他真就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
市里开展“绿叶杯“环境卫生大检查，市场这方面好赖取决于个体户的表现。你保洁员扫得再干净，做买卖的乱扔垃圾谁能看得住？刘副所长便将环保责任落实给了个体户，哪个摊区出事，往死罚那个个体户。
“再说了，市场环境埋里埋汰的，谁来这里买东西。东西卖不出去，挣个屁钱！”刘副所长手拿小喇叭，在市场里不停地吵吵。“你们农贸摊区、特别是买肉的听好了，平时就属你们埋汰，看检查出事我怎么收拾你们！”末了，他又特别盯了一眼佟三儿，狠狠地说：“这片出事，拿你是问！”
佟三儿吓得吐了下舌头，转身威武地扫视了一圈同行，那意思象说：谁对不起刘大哥，别说我到时候不客气！
可是等市里检查团来那天，还是出事了。
事就出在买肉的佟三儿身上。
我在一边看得很清楚，检查团的领导们一进市场就满脸笑容。你看哪，商品分行划类，摆放有序；经营者统一着白色工作服，整齐划一；大厅里窗明几净，过道光可鉴人，有啥说的？
眼看着检查结束了，防疫站的那个科长确突然向佟三儿走了过去。原来他看见了佟三儿的手指甲，卖食品的那时候不许留指甲。佟三儿也真混，你马上剪去不就完啦，可他却一把抓住那位科长的手不放，眼珠子瞪得象牛，叫道：“你的小手指头不也留啦！我他妈跟你学的”
俩人说着就撕扯起来。检查团的领导们在看哪，我想跑过去拉架。刘副所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拦住了我：“你别管。”转身冲着那个科长说：“我看你小子今天是到这里找茬来了。”
这时，随行检查负责保卫工作的警察过来了，事情应该到此结束。可刘副所长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举着小喇叭冲检查团的领导们喊了起来。
“各位领导，”他边说，边向检查团走去：“知道这位防疫站的科长为啥鸡蛋里挑骨头吗？”刘副所长此时活象个受了委屈的泼妇，大有你们不怕寒碜我更不怕寒碜的架式，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不就是我们个体户不交你们卫生管理费吗”
这事我知道，年初，这位科长带着几个人来我们市场收卫生管理费，有的个体户不懂政策，稀里糊涂地真就交了。佟三儿这小子就多了个心眼，借上厕所工夫找到了刘副所长，刘副所长一番咨询，佟三儿回来就领头闹上了。结果，没收的不收了，收了的全部退回。
我曾查过上级文件，他们属于违规乱收费。
“绿叶杯”检查是环境卫生问题，在我们这里出现了乱收费官司，本来秩序井然的大厅一下乱套了。检查团变成了上访接待团，不用说，检查团的领导们都是铁青着脸走出市场的。还检查啥呀，据说，检查市场环境卫生到我们这儿就结束了，其他几处市场根本没去。
“刘大利呀刘大利！”刘副所长大名叫刘大利。局长事后把他叫到办公室，虽然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可还是没说出别的。
四
刘副所长把副字拿掉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我到局机关当秘书时，我们所长也调上来当一个科的科长。本来局里准备让党办主任去当所长的，可党办主任听后冲局长直做揖：“您要是不用我，就把我就地免职吧，让我和刘大利共事，我得少活多少年哪”说到动情处，差点哭了。结果，让谁去谁不去。
刘副所长这会又成了万人烦的瘟神。
其实，刘副所长人缘很好。全局上下，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上楼升学什么红白喜事之类的，他总是第一个到场。不用邀请，就自动自觉的当了起礼宾司，忙前忙后，呼天喊地，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办。也别说，从厨房师傅到跑堂的服务员都听他的，每次他主持事也都非常圆满。
内勤助理的父亲去世，就是刘副所长一手操办的。出殡那天，他也穿了一身孝衫，灵前灵后地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死了呢。
内勤助理升得快，几年工夫就当上了局长。有时候也人前人后的夸他：“大利这个人哪，心肠热，就是”他习惯说半句话。
刘副所长任带班所长一年多了，所里的工作比其他所干得都好，年终考核，他们所得了第一。按理，该扶正了吧，可刘副所长这盏灯似乎天生不省油，一到关键时候就出事，而且出的事又都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
管市场的都知道，一年到头除了春节放假几天外，平时根本没有节假日。市场只要开门，管理秩序、受理投诉、调解纠纷、收缴规费、监督卫生，等等。忙了一年了，别的单位五。一，十。一能出去玩玩，今年他说话算了，决定也出去玩他一把。大家一致认为去哈尔滨看冰灯。
“我们不能自己走，一年啦，家属为我们受了不少累，高低把他们带上啊！”别看刘副所长平时大大咧咧的，有时候比女人还心细。
二十多名工商干部和他们的家属包租一辆大客车愉快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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