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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34.net,名剑风流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黄池本为春秋古名,位于今之封丘县西南,左传,哀公十三年“会单平公,晋定公,吴夫差于黄池。”

    正是龙虎际会,风云叱吒,于今之黄池大会,也是本此古意,战况却也不减当年。

    黄池古城已废,一片平阳,广被百里。

    此刻百里平阳之上,万头攒动,既瞧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也瞧不清他们是谁,但每一颗头颅的价值至少也在千金之上。

    人头仰望,十三面辉煌的旗帜迎风招展于白云青天下,围着一座四丈高台,台上有烟云缭绕,如在云中。

    梅四蟒指着一面锦帜黄旗笑道:“黄为正色,这种旗帜除了当今天下武林盟主少林之外,还有谁敢用?道家尚紫,紫色的旗帜便是武当,昆仑“天龙八式”威震天下,旗帜上也绣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看来好不威风。”

    俞佩玉瞧着一面以十色碎布缀成的旗帜,道:“这面旗帜想必就是贵帮的标志了。”

    梅四蟒拊掌笑道:“咱们丐帮什么事都是穷凑合,别人制旗剩下来的材料,咱们拿来缝缝补补就成了,一个大钱都下必花。”

    俞佩玉道:“贵帮红莲帮主不知在何处?在下亟欲拜见。”

    梅四蟒道:“每面旗帜下,都有座帐篷,那便是帮主的歇息之处。”

    分开人丛,走了过去,十个人见了他,倒有七个躬身含笑招呼。俞佩玉暗暗忖道:“百年以来,丐帮竟能始终保持天下第一大帮之声名,门人弟子走出来,气派自与别人不同,这确非易事,想那红莲帮主,既要统率属下万千弟子,又要保持地位声威不坠,纵非三头六臂,也得有通天的本事,我足迹从来未涉江湖,又怎会认得这么样的人物。”

    他越想越想下通,眼前已瞧见两座高达三丈的帐篷,帐篷之间相隔莫约二十丈,却有二、三十个少年男女,往复巡逻,神情虽然都是矫健英悍,装束打扮却各各不同,想来亦是自十三派弟子中选出之精华。

    梅四蟒还未走过去,已有个紫衣道人迎了过来,目光上下打量了俞佩玉一眼,躬身笑这:“梅老前辈此刻才来么?这位是”

    梅四蟒哈啥笑道:“好教道兄得知,这位就是敝帮帮主的佳宾,俞公子,那帖子”

    俞佩玉早已将请帖平举当胸,紫衣道人倒退三步,道:“请。”

    大会之警戒竟是如此森严,当真令人难以擅越雷池一步,俞佩玉这才知道自己的确是个幸运儿,回首望去,此刻在外面巡游观望,无法入会的武林豪杰,少说也有一、两万人之多。

    梅四蟒已走在帐篷外,躬身道:“上覆帮主,俞公子已来了。”

    神情恭谨,再无丝毫嬉笑之态。

    帐篷中一人笑道:“他只怕已等不及了,快请进来。”

    俞佩玉委实已等下及要瞧瞧这位神秘的红莲帮主,梅四蟒方才掀开帐幕,他便已大步行了进去。

    只见偌大的帐篷中,只摆着张破桌子,两条长板幌,与这帐篷本身之华丽,显得极是下衬。

    一人正伏在桌上,也不知写些什么,俞佩玉只瞧见他那一头乱发,也瞧不见他面目,只得躬身道:“弟子俞佩玉拜见红莲帮主。”

    那人抬头一笑,道:“俞兄还认得我么?”

    只见他矮小枯瘦,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红衣服,一双眼睛,却是亮如明星,仿佛一眼便已瞧穿你的心。

    俞佩玉倒退半步,目定口呆,呐呐道:“足足下便是红莲帮主?”

    那人笑道:“红莲花,白莲藕,一根竹竿天下走。”

    这名满天下的“红莲帮主”竟赫然就是俞佩玉昨夜在檐下遇着的那又顽皮、又机伶的少年乞丐连红儿。

    俞佩玉张口结舌,再也说下出话来,红莲花笑道:“你奇怪么?其实做帮主的,也不一定全是老头子,点苍掌门今年就未过三十,百花帮的帮主也只有二十多岁。”

    俞佩玉道:“在下只是奇怪,在下与帮主素昧生平,帮主为何如此相助?”

    红莲帮主大笑道:“没什么原因,只是瞧着你顺眼而已,你以后就会知道,江湖中怪人很多,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害你,也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帮你忙。”

    俞佩玉心头一动,长叹道:“不错”

    红莲帮主突然顿住笑声,目光逼视着他,道:“何况瞧你神情,今日是否能入黄池之会,对你关系必定甚大。”

    俞佩玉惨然道:“生死相关。”

    红莲花道:“这就是了,既然有那许多毫无关系的人都能进去,你却不能进去,这岂非太不公平,天下的不平事,我都要管的。”

    俞佩玉垂首道:“帮主仗义,在下感激不尽。”

    红莲帮主突又含笑接道:“更何况你下久就是“先天无极派”的掌门,那时咱们要请你来入会,却只怕请不到了。”

    俞佩玉耸然抬头,失声道:“你你知道”

    突听“轰”的一声巨响,响声过后,帐篷外便传来一阵丝竹菅弦之声,接着,一人大声道:“黄池之会开始,恭请各派本门人入座。”

    语声宛若洪钟,远及四方。

    红莲帮主挽起俞佩玉的手,走出帐篷,一面笑道:“历来做丐帮帮主的,不但要会管闲事,而且还得是个万事通,至于我是怎会知道这许多事,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十三座帐篷,合抱着一座高台,高台四周,冠盖云集,天下武林豪杰中之精华,十中有八,全站在这里。

    台上一具千斤铜鼎,缭绕的烟云,便是自鼎中发出来的,铜鼎两旁,有十三张紫檀交椅。

    此刻椅子上已坐了八九个人,一个身着黄色袈裟的白髯僧人,卓立在铜鼎前,身形矮小,但神情却重如泰山。

    台下一丈外,也有三排紫檀交椅,椅上坐着的自也俱都是气度威严之武林长者,但第一排椅子却全是空着的,也不知是等谁来坐。

    这些倨傲的武林高手们,居然也会虚位而待,礼让他人,这岂非怪事?

    红莲花轻声笑道:“找可得上台唱戏去了,你只管找个位子坐下吧,有红帖子的就有位子,你若客气就是别人的福气了。”

    俞佩玉方自寻了个位子坐下,红莲帮主已率领着六个丐帮弟子在乐声中缓缓走上高台的石阶,那洪钟般的语声道:“丐帮红莲帮主!”

    亮的呼声传送出去,群豪俱都仰起了头,俞佩玉这才瞧见司仪的那人面如锅底,眼如铜铃,身高竟在一丈开外,红莲花走过他身旁,还够不着他肩头,但群豪的目光,却只是瞧着矮小的红莲花,他纵再长三尺,也没人会去瞧他一眼。

    俞佩玉不觉悄悄笑了笑,突听身旁一人道:“你朋友如此威风,你也得意,是么?”

    这语声虽冷傲,但却娇美,俞佩玉头一回,便瞧见了那双既似冷酷,又似热情的眼睛。

    他无意中竟恰巧坐在金燕子身旁,他只得苦笑了笑,还未说话,神刀公子却已沉着脸站起来,道:“燕妹,咱们换个位子好么?”

    金燕子冷冷道:“这位子有什么不好?”

    神刀公子道:“这里突然臭起来了。”

    金燕子道:“你若嫌臭,你走吧,我就坐在这里。”

    俞佩玉早已要站起来,金燕子那只冰冷而又柔软的纤手,却拉住了他的腕子,神刀公子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狠狠道:“好,我走,我走”

    嘴里说走,却又一屁股坐在原来的椅子上。

    俞佩玉瞧得暗中好笑,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还未真个着“情”之一字的滋味,却已能觉出那必定是又甜又苦,纠缠入骨,瞧着金燕子的这双眼睛,也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了林黛羽的那双眼睛。

    那眼波是多么温柔,又是多么倔强,那目光是多么清澈,却又为何总似蕴藏着浓浓的忧郁,重重的神秘?那眼睛瞧着他,似乎愿意将一切都交给他,却又为何要骗他?害他?

    他想着想着,不觉痴了,猛听得那司仪大汉喝道:“百花帮帮主海棠仙子君夫人到!”

    俞佩玉一惊抬头,但觉香气扑鼻,芬芳满颊,十二个身披五色轻纱的簪花少女,抬着顶缀满鲜花的轻兜小轿,自高台左面走了过来,一阵阵浓冽的花香,便是站在最后的人也觉醉人。

    鲜花堆中斜倚着个轻纱如蝉羽的绝代丽人,此刻手扶着簪花少女的肩头,缓缓下了轿。

    轻纱飞舞,她身子却娇慵无力,仿佛连路都懒得走了,倚在少女身上,缓缓走上石阶。

    群豪盯着她纤细的腰肢,似已连气都透不过来,过了许久之后,大家才发觉自己竟没有瞧清她的脸。

    只因她的风神,已夺去了每个人的魂魄。

    金燕子突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侍儿扶起娇无力,百花最娇是海棠唉,这位海棠君夫人,果然是天下的绝色。”

    她这话自然是对俞佩玉说的,俞佩玉却全未理睬,他眼睛下住在四下搜索,十三派掌门人已到了十二位。

    但他期望中的人,却一个也没有来。

    莫非他想法错了?莫非他们根本就下会来的?

    这时人丛间已响起了窃窃私语:“海南剑派的鱼掌门怎地还没有来?”

    “海南路途遥远,只怕他懒得来了。”

    “绝不会的,前日小弟还见着他在开封城的悦宾楼上喝酒。”

    “他在喝酒?嘿,只可惜俺不在开封,否则就有好戏瞧了。”

    “那自是免不了的。”

    “倒楣的是谁?”

    “金氏五虎,只可笑他们也算得老江湖了,竟不识得这位鱼大掌门,居然和他争吵起来。”

    “唉!飞鱼剑端的可说是天下第一快剑,我只瞧见剑光一闪,金氏兄弟便”语声突然停顿,人声也不复再闻。

    只见一个又矮又胖,挺着个大肚子的绿衣人,摇摇蔽晃走了过来,他头戴的帽子已歪到一边,衣襟也已敞开,一柄又长又细的剑,自腰带拖到地上,剑鞘头已被磨破了,露出了一小截剑尖,竟是精芒耀眼,不可逼视。

    天下英豪的眼睛都在瞧着他,他却满下在乎,仍是一摇一摆,慢吞吞地走着,俞佩玉甚至远远便可闻到那满身酒气。

    那司仪大汉瞧得直皱眉头,但还是大声喝道:“海南剑派掌门人鱼璇鱼大侠到!”

    这位以“飞鱼快剑”威震南海十八岛的名剑客,这才用两根手指将帽子一顶,走上高台,哈哈大笑道:“某家莫非来迟了,恕罪恕罪。”

    少林掌门仍是垂眉敛目,合什为礼,座上一个高颧深腮,鼻眼如鹰的黑衣道人却冷冷笑道:“不迟下迟,鱼兄多喝几杯再来也不迟。”

    飞鱼剑客眨了眨眼睛,笑道:“酒中自有真趣,岂足为外人道哉,你们崆峒居然禁酒,某家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黑衣道人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黄池之会万万容不得这种好酒好色之人!”

    鱼璇懒洋洋坐到椅上,却连瞧也不再瞧他一眼。

    少林掌门天云大师微笑合什道:“绝情道兄暂且息怒”

    绝情子怒道:“此人因酒而误天下英雄之大事,若不重责,何以立威!”

    天云大师回身转目去瞧武当的出尘道长,出尘道长只得缓缓长身,道:“鱼大侠虽有可议之处,但”

    红莲帮主突然大笑道:“各位只当鱼大侠真是为饮酒而迟到的么?”

    出尘道长笑道:“红莲帮主消息自比贫道等灵通。”

    红莲花大声道:“鱼大侠昨夜将“粉林七蜂”引至铜瓦厢,一夜之间,连诛七寇,为到会朋友携来的妇女家眷除了心腹之患,我红莲花先在这里谢过!”

    这句话说出来,群豪无不动容,这七只采花蜂居然早已混来这里,居然无人知晓,若有谁家的少女妇人被他玷污,主会的各门各派掌门人还有何面目见人,少林身为天下盟主,更是难逃其责,天云大师纵然修为功深,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

    飞鱼剑客却只是懒洋洋一笑,道:“红莲帮主好灵通的耳目,但这种小事,又提它则甚?”

    天云大师肃然稽首道:“这怎能说是小事,就只一件功德,鱼大侠已可居天下盟主之位而无愧,老僧理当退让。”

    这句话若是在别人口中说出,那也不过是客气之词,但少林掌门嘴里说出的话,却是何等份量,天下武林盟主之位,极可能就在这一句话中易主。

    群豪不禁俱都耸然。

    飞鱼剑客坐直了身子,肃然道:“红莲帮主既已知道此事,本座纵不出手,也有红莲帮主出手的,本座万万不敢居功。”

    红莲花赶紧道:“要饭的若做了武林盟主,岂非是天大的笑话,天云大师德望天下所崇,今年的盟主之位,大师还是偏劳了吧。”

    天云大师长叹道:“老僧年来已觉老迈无力,自知再难当此重任,早有退让之意,纵无鱼大侠此事这句话也要说出来的。”

    有少林在前,各门各派本不敢存争夺盟主之意。

    但天云大师竟然自愿退让,一时间武当出尘道长、崆峒绝情子、点苍谢天璧。华山柳淑真俱都站了起来。

    柳淑真蛾眉淡扫,风姿如仙,清脆的语声抢先道:“武当乃内家正宗,天云大师若有禅让之意,我华山派内举不避亲,出尘道兄当居其位!”

    出尘道长微微一笑,缓缓坐下。

    绝情子冷冷道:“好个内举不避亲,贫道只可惜没有个做掌门人的妹妹。”

    原来柳淑真竟是出麈道长嫡亲妹子,这兄妹两人各居当代一大门派掌门之位,本为武林一段佳话,只可惜此刻却变成了绝情子讥嘲的把柄。

    柳淑真柳眉微轩,出尘道长却微笑道:“既是如此,贫道便举绝情道兄为此会之盟主如何?”

    谢天璧突然大声道:“若是别人主盟,在下全无异议,若由崆峒主盟,本派七百三十一个弟子俱都不服!”

    点苍派虽然远在滇边,但近来人才日盛,显然已可与武当分庭抗礼,谢天璧一句话说出,台下立刻轰然响应。

    绝情子变色道:“如此说来,今年主盟之位,少不得要见过高下才能定夺了。”

    谢大璧扶剑道:“本座正是要见识见识崆峒的绝情剑。”

    一个满脸水,须发花白的锦袍老人霍然站起,大声道:“欧阳龙谨代表天下三十六路水道英雄,推举点苍谢大侠为本会盟主,绝情道长的绝情剑,本座”

    他话未说完,身旁一个头顶已秃,面目却红润如少年的魁伟老人已朗声大笑起来,接道:“滇边远离江河,谢大侠若是做了盟主,欧阳帮主便是天高皇帝远,不妨自由自在一番了。”

    欧阳龙怒道:“你想怎样,别人怕你蜀中唐门暗器歹毒,我却不怕。j那老人笑道:“你想么?”

    他手掌一动,欧阳龙已跃退八尺。

    老人捋须大笑道:“欧阳帮主好大的胆子!”

    天云大师眼见局面已乱,愁上眉梢,沉声道:“各位如此相争,岂非失了老僧原意。”

    语声虽低沉,但在这纷乱之中远传出去,仍是字字清晰。

    众人不觉静了静,突见座上一个面如锅底,身高八尺,生得和那司仪巨人有七分相似的大汉一跃而出,迳自走到那具千斤铜鼎之前,弯下腰去,一口唾洙吐在掌上,竟生生将这千斤铜鼎举了起来。

    群豪呼声雷动,俞佩玉也不禁脱口赞道:“好一条汉子!”

    金燕子立刻应声道:“此人乃是关外武林的总舵把子,人称:“无敌铁霸王”两臂当真有霸王之力,只可惜四肢虽发达,头脑却简单得很。”

    俞佩玉还是不睬她,只见这铁霸王力举铁鼎,竟大步走到台口方自退回,面不红,气不喘,放下铜鼎,喝道:“谁能将这铜鼎举起走上三步,铁某便认他为天下盟主!”

    台上坐着的,虽然俱是一代名匠宗主,但这种硬拚硬的天生神力,却是学也学不来的。

    一时之间,众人竟都默然。

    铁霸王睥睨四顾,正觉意气飞扬,只见那百花帮主海棠夫人姗姗走了过来,眼波流转,嫣然笑道:“不想霸王神力,今日竟能重见,贱妾好不佩服。”

    她不笑还罢,这一笑之下,当真是人也在笑,眉也在笑,眼也在笑,甚至连鬓边一朵鲜花都在笑。

    铁霸王虽是铁汉,瞧见这倾国倾城的媚笑,也不觉神魂飞飘,呆了半晌,清了清喉咙,干笑道:“夫人过奖了。”

    海棠夫人仰面瞧着他,柔声道:“这千金神力,难道真是从你两条手臂里发出来的么?”

    她站得远远的别人已觉香气醉人,此刻她就站在铁霸王面前,一阵阵香气随着她语声吐出来,似兰非兰,世上所有兰花的香气,也不及她樱唇一吐,铁霸王简直连站都站不住了,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两条手臂。”

    海棠夫人嫣然道:“不如找可以摸一摸么?”

    铁霸王面红耳赤,道:“夫夫人在下”

    海棠夫人的纤纤玉手,已在轻轻抚摸着他那铁一般的手臂,铁霸王迷迷糊糊,也不知该怎么办。

    突听红莲花喝道:“铁兄留意”

    铁霸王一惊,顿觉海棠夫人的纤手已化做精钢,他半边身子立刻麻痹。

    群豪但闻海棠夫人银铃般笑声响起,铁霸王魁伟的雄躯,竟被她一双纤纤玉手举了起来。

    一条铁塔般的大汉,竟被个看来弱不禁风,娇慵无力的绝代佳人举在手里,这情景当真教人瞧了再也不会忘记。

    群豪也不如是该喝采,还是该发笑,总之是采也喝不出,笑也笑不出,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只见海棠夫人轻轻将他放下,替他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头发,柔声叹道:“好一条汉子,看是要推身子最重的人做盟主,我一定推举你。”

    嫣然一笑,转过身子,盈盈走了回去。

    铁霸王手脚虽能动了,但眼睁睁瞧着她走回去,竟是动弹不得,却见那飞鱼剑客已迎着海棠夫人,笑道:“夫人头上这朵鲜花真美,可以借给我戴戴么?”

    君海棠眨了眨眼睛,笑道:“鱼岛主若是瘦些,贱妾就将这朵花”

    语声未了,突见剑光一闪,鬓边一凉,那朵鲜花竟已被鱼璇挑在剑尖,他是如何拔剑,如何出手,竟是没有一人能瞧清楚。

    海棠夫人退了三步,面目变色。

    红莲花却大笑道:“夫人海棠既已送给鱼兄,就戴上在下这朵红莲吧。”

    大笑声中,他人影似乎闪了闪。

    再瞧君海棠时,赫然已有一朵鲜红的莲花插在她头上。

    这一手轻功之妙,纵是以“飞龙八式”名震天下的昆仑掌门也自愧不如,君海棠面色苍白,双手缩入袖中,媚笑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个妇道人家,也不害臊么?”

    她笑得虽甜,但人人都知道百花帮的三煞手“花、雨、雾”此刻已准备在她袖中,随时俱可施出。

    飞鱼剑客与红莲花脸上虽仍是笑嘻嘻的,但在心目中却已满含戒备之色“销魂花,蚀骨雨,天香雾”百花帮这三杀手只要使出,至今还无人能全身而退,而飞鱼剑客之飞鱼侠剑,亦是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刹那间,群豪都不禁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眼睛只眨了眨,再瞧天云大师,不知何时竟已挡在君海棠面前,合什沉声道:“武功之道,同宗万流,而各位正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各位若真动起手来,非但未必便能判出高下,岂非还要令天下英雄取笑。”

    众人俱都默然,出尘道长道:“大师之意,又当如何?”

    天云大师道:“以武功而论,各位各有长短,以声望而论,各位也俱都是一派之宗主,是以这主盟之位,不如由”

    突听一人笑道:“这主盟之位,不如由我先天无极派当了吧。”

    十几个人随着语声自右侧走过来,看似走得极慢,但一句话说完,便已走到近前。

    台上台下,数十人俱都耸然动容。

    俞佩玉身子却颤抖起来,喃喃道:“来了来了”

    这十余人分成两行,缓步行来,身上穿的俱是一袭青袍,颔下长须拂动,年龄也鄱在五十以上。

    这十余人容貌虽不惊人,但群豪却俱都瞧得心惊。

    只因这十余人竟无一不是顶儿尖儿的绝顶高手,群豪纵未见过他们的容貌,却也听过别人对他们的描叙。

    第一排两人,左面的竟是当代十大剑客中“菱花剑”林瘦鹃,右面一人便是“江南大侠”王雨楼,后面跟着的还有水上大豪太湖王、枪法冠绝江湖的“宝马银枪”、软功天不知名的茅山西门无骨

    总之,这十余人虽非十三家名门大帮之掌门,但声名却无一人在台上的十三人之下。

    台下第一排位置,便是为他们留着的,但他们却迳自走上了高台,天云大师快步迎上,合什笑道:“各位远来,先请在台下观礼。”

    林瘦鹃扬声笑道:“在下等并非为观礼而来。”

    王雨楼道:“先天无极门发起此会,难道也上不得这主盟台么?”

    天云大师微微变色,依旧合什笑道:“各位何时入了先天无极门下,莫非在与老僧说笑?”

    林鹃道:“在下等入门之时,未请大师观礼,还望恕罪。”

    天云大师道:“不敢但贵派的俞掌门”

    只听身后一人笑道:“多年不见,大师可好?”

    天云大师霍然转身,只见一人大袖飘飘,风神脱俗,却不是“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俞放鹤是谁?

    他竟在众人目光俱都瞧着前面时,悄然上了高台,就连站在最后的绝情子都丝毫未曾觉察。

    天云大师也不觉怔了怔,瞬即躬身合什道:“俞兄世外神仙,不想今日竟真的重履红尘,这当真是江湖之福,此会有俞兄前来,老僧就放心了。”

    他言下之意,无疑正是在说主盟之座已非放鹤老人莫属,而放鹤老人也的确是众望所归。

    绝情子等人,心里纵然还在恋栈不舍,但瞧见“先天无极派”竟已网罗当代的绝顶高手,也却不敢再有异议。

    出尘道长当先道:“放鹤道兄若肯执此牛耳,武当弟子不胜之喜。”

    绝情子道:“崆峒弟子也俱都久慕乐山老人之风采”

    欧阳龙大声道:“家师在世时,便常说俞老前辈乃是天下之仁者,不想今日终于得见风采,俞老前辈若肯主盟此会,水上朋友俱无话说。”

    海棠夫人银铃般笑道:“俞掌门大仁大义,总不会是欺负女孩子的小人,我百花帮除了俞掌门外,再也不服别人。”

    到了这时,大局可算已定。

    台上台下,人人俱都拍掌欢呼,唯有红莲花却是面带惊讶,目光转动,似在搜索台下的俞佩玉。

    只听放鹤老人含笑道:“老朽疏懒成性,本无意于此,只是”

    听到这语声,俞佩玉再也忍不住了,纵身跃起发狂般扑上高台,嘶声大呼道:“这人不是我爹爹,这人是假的。”

    欢呼之声立顿,人人俱被惊得目定口呆。

    林瘦鹃怒叱道:“佩玉,你疯了么?”太湖王。西门无骨双双抢出,却被俞佩玉推得后退数步,站立不稳。

    俞佩玉发狂般冲到那“放鹤老人”面前,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要冒充我爹爹?”

    喝声中一拳击出,突觉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道击来,竟将他身子撞得直跌出五尺开外。

    他双臂立刻被王雨楼等三人的六只手紧紧捉住。

    天云大师沉声道:“少年人岂可在此无礼,有什么话好生说来就是。1出麈道长皱眉道:“你是谁家弟子?”

    俞佩玉热泪满眶,咬牙道:“弟子俞佩玉。”

    天云大师目光转向俞放鹤,道:“这真是令郎?”

    俞放鹤惨然一笑,颔首道:“这孩子,他他”

    仰天长长叹息,住口不语。

    出尘道长叱道:“你怎敢对尊长如此无礼?”

    俞佩玉双臂俱已麻痹,连挣扎都无法挣扎,嘶声道:“他不是我爹爹,我爹爹已死了,就死在我身旁。”

    天云、出尘对望一眼,面上俱都变了颜色。

    王雨楼长叹道:“这孩子真的疯了,竟如此胡言乱语。”

    谢天璧突然道:“不错,他确是疯了,今晨与我同车而来,竟定要说我杀死了他爹爹,而我数日前的行踪,各位想必都知道的,如今幸好俞老前辈来了,否则唉。”

    众人方才心里纵有怀疑,听了这话,也俱都只有叹息摇头。

    是这许多德高望重的名侠之言可信?还是这一个行动失常的少年之言可信?这自然已是不争之事。

    俞佩玉瞧见他们那怜悯中带着不满的眼色,但觉心胆皆碎,泪下如雨,他身遭旷代奇冤,难道真要从此冤沉海底。

    林瘦鹃四下瞧了一眼,自也瞧见了众人面上的神色,厉声道:“犯上作乱,忤逆不孝,其心可恶,其罪当诛,江湖中有谁放得过你,林某只有大义灭亲,为江湖除害。”

    做岳父的既已这样说了,别人还有谁能开口,林瘦鹃反腕拔出长剑,一剑刺下。

    突听一声轻叱:“且慢”

    林瘦鹃握剑的手已被捏住,但觉半边身子发麻,竟是动弹不得,喝道:“红莲帮主,你你难道还要为这不孝逆子说情不成?”

    红莲花也不理他,右手握住他手腕,左手一拍俞佩玉肩头,大笑道:“这玩笑开得虽忒大了些,总算还不错吧。”

    这句话说出来,台上台下,千万人一齐怔住。

    林瘦鹃失色道:“玩玩笑?什么玩笑。”

    红莲花笑嘻嘻道:“每次黄池之会,都紧张得教人透不过气来,小弟今年就想出了这法子,让各位在紧张之余,也可轻松轻松。”

    天云大师、出尘道长面面相觑,王雨楼、林瘦鹃等人呆如木鹤。

    红莲花一掌拍开了俞佩玉的穴道,笑道:“现在玩笑已开够,你已可说老赏话了。”

    俞佩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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